听着张机的痛陈,刘铭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预想过困难,却没想局面如此不堪。
这位仁心仁术的太守,竟完全被架空,成了一个被圈禁在府衙内的象征性傀儡。
他原本“借太守之名行惠民之实,从而收拢人心”的计划,从根源上就行不通了。
他迅速收敛心神,脸上露出理解和宽慰的神情:“原来如此。竟是晚辈唐突了,不知府君竟有如此难处。”
“从进城以来,都未看到乞丐、流民,我以为是府君治理有方,没想到……”
“哎,小明你未见流民,那是因为他们都被苏、刘等豪族抓去做了佃农,成了隐户。”
“原来如此!”刘铭惊叹。
他前世虽然专门了解过三国,但其实也就是一些大事件,对于这些底层百姓的生活,他哪里知道。
随后,他话锋一转,绕过这个话题:“世事维艰,非府君之过,万望勿要自责。此事暂且作罢,晚辈此番前来,主要还是想向府君请教些医理疑难。”
张机见刘铭如此体谅,心中稍安,也乐得与这位“小友”探讨医道。
后面,刘铭将一小瓶“酒精”赠予张机研究。
然后又说了下,“酒精”的制作、保存和使用注意。
张机听到,制作“酒精”的消耗也是咂舌不已。
见时机成熟,刘铭确认外面无人后忽的正色,对张机深深一揖:“府君,晚辈还有一事,想向府君打听。”
“小明但说无妨。”张机颔首道。
“铭想向府君打探,临湘以及整个长沙的势力分布。”刘铭深呼一口气,低声道。
张机抚须动作突然顿住,抬眸看向刘铭。
眼中有惊讶,有疑问,还有担忧……
刘铭这才反应过来,这张太守貌似不知道他身份。
“府君!”刘铭压低声音,目光坦诚,“我本是左将军、宜城亭侯之子刘铭。建安三年(198年),铭于小沛走散,失去记忆,后流落荆州,被诸葛先生收养。去年,铭才与父亲相认。”
张机闻言,猛地一惊,手中茶盏险些跌落,难以置信地看着刘铭。
刘铭继续道:“此次冒名前来,实有苦衷。曹操势大,北方难安,家父欲在荆南为百姓寻一安身立命之所,以图将来匡扶汉室。铭此行,正是为此而来。知府君仁德,故特来拜会,望府君能明鉴我父子之心。”
张机呆呆地看着刘铭,半晌,才消化掉这个惊人的消息。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却并无惧色,反而有种“原来如此”的释然。
“原来是小将军驾临……”张机苦笑一声,“老夫早该想到,非常之人,方有非常之能。左将军仁德布于四海,其志可嘉。只是……这长沙局面,方才老夫已尽数相告,韩玄之辈,恐非仁德所能感化。小将军欲在此地行事,难,难如上青天啊!”
“铭已知之。”刘铭神色凝重地点头,“然事在人为。铭恳请府君,今日之事,暂勿对外人言。您仍视我为故人子侄‘黄诚’即可。至于如何应对韩玄,容晚辈细细思量,或有需府君暗中相助之时。”
张机沉吟片刻,重重点头:“小将军放心。为国为民,若有用得着老夫之处,只要不累及无辜百姓,老夫义不容辞!”他虽无力正面抗衡韩玄,但提供些许庇护和暗中支持,尚能做到。
刘铭心中稍定,再次拜谢。
随后,刘铭便从张机口中大概了解了临湘的情况。
至于下面各县的情况,因为韩玄,张机也知道的有限。
了解完情况,刘铭起身告辞离开。
“府君,切不可再称铭‘小将军’,还是唤为‘小明’就好。”刘铭微笑着对送出来的张机说道。
回到客栈,刘铭将探查所得尽数告知赵云。
“情况比预想更糟。张府君被完全架空,韩玄掌控实权。本地实力以苏、刘、韩、李、邓等几家最强,韩玄也就是被这些豪强推出来的。”刘铭沉声道,“我们原先想的借势太守,行不通了。”
赵云面色凝重:“如此,该当如何?”
“等!查!”刘铭目光锐利,“等糜威和我们的精锐到来。云叔,接下来要辛苦你,设法查清韩玄的势力分布、日常行止、手下关键人物,以及本地豪族之间的恩怨纠葛。我们需要找到突破口。”
“云明白。”赵云颔首,眼中已有计较。
刘铭不知道,隔壁房间的“孙三公子”并没有休息。
她听到隔壁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这个“黄诚”……到底要做什么呢?
难道襄阳刘表图谋长沙,说不通啊……长沙本就属于刘表。
“难道黄家之人,趁刘表病重,另有异心……”小姑娘小声嘀咕。
刘铭不知道的是,他刚离开太守府,韩玄便接到消息。
郡丞府内,韩玄正阴沉着脸训斥下属。
“主公,午后太守府似乎来了位客人,不是瞧病。张机与之相谈甚欢,似是旧识,而且还屏退了仆人。”
韩玄三角眼微微一眯,闪过一丝疑忌:“旧识?什么来历?查清楚了吗?”
“还在查,不知何时进城的,不过据探子形容,此人八尺有余,容貌不凡,似是军旅之人。”
“盯紧点!”韩玄冷声道,“张机那老儿,不安分!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报我!还有,加强城门巡查,对形迹可疑的外来人等,严加盘问!”多疑已然成了他的本能。
接连数日,刘铭与赵云感觉临湘城内突然变的紧张起来,街上有郡兵开始巡逻,城门检查愈严。
两人不得不以途中那样装扮,如同水滴般悄无声息汇入江河,融入临湘城的生活轨迹,分头探查。
赵云专注于硬目标,将郡兵布防、韩府守卫等情况默记于心。
刘铭揣着手,如一闲汉般流连市井,蹲在人流密集之处。
他从百姓和商贩的抱怨中,拼凑出韩玄与豪强勾结、吞并百姓土地的清晰图景。
每晚在客栈交换情报,气氛都愈发凝重:韩玄掌控力极强,暂时看不到明显的突破口。
被“困”在客栈的“孙三公子”,日子过得百无聊赖。
刘铭和赵云整日神出鬼没,将她一人撇下,这让她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又冒了上来,他们越神秘,她就越想知道究竟。
这日见刘铭一副猥琐打扮,准备出门,小姑娘心下一动,悄悄尾随其后。
然而,她低估了刘铭。
经过黄忠的教导、少年营与少年们的同吃同住同训练,刘铭对周遭环境的感知远超常人。
穿过两个街口,他便敏锐地察觉到身后那个笨拙的“影子”。他心中一惊,暗叫不好,若是被韩玄的人发现异常,事情会变的更棘手。
他不动声色,故意拐入一条人流渐稀的巷道,骤然停步转身。
“孙三公子”正探头探脑,猝不及防,差点撞入刘铭怀中。
“啊……”她惊呼未出,便被刘铭一把拉住手腕,迅速拽入旁边堆放杂物的死角。
“你要做何?!放开!”小丫头又惊又怒,奋力挣扎,手腕却被攥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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