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堂偏殿,光线昏暗,气氛肃杀。叶尘垂手立于殿心,面色因伤势和消耗而苍白,但脊梁挺得笔直。上方主位端坐着一位面容冷峻的黑袍中年执事,修为赫然是筑基初期,正是负责此次调查的刑律执事冯远。两侧各立着两名练气后期的执法弟子,眼神锐利如鹰。李皓则站在冯执事身侧稍后的位置,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目光阴寒地俯视着叶尘。
“叶尘,”冯远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弟子赵昆指控你,在昨日比斗中,违规使用阴毒法器暗算于他,致其经脉受损,修为大跌。你可认罪?”
叶尘心中冷笑,果然如此,颠倒黑白!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平静回道:“冯执事明鉴,弟子冤枉。昨日比斗,众目睽睽,弟子仅以宗门所授‘庚金指’应战,何来阴毒法器?赵师兄伤势,乃弟子全力一击所致,拳脚无眼,比斗难免损伤,此乃宗门规矩所允。若因此定罪,弟子不服。”
“哼!巧舌如簧!”李皓忍不住厉声插话,“赵师弟的伤势,分明是中了极为阴寒的毒力侵蚀!若非你动用见不得光的手段,以你练气三层修为,岂能重伤练气四层的赵师弟?冯师叔,此子狡诈,必须严惩,以正门规!”
冯远微微抬手,制止了李皓,目光依旧锁定叶尘:“叶尘,赵昆经脉确有异种阴寒之力残留,与你《归元诀》的中正平和灵力属性不符。你作何解释?”
叶尘心念电转,知道关键在此。他早已料到对方会在此处做文章,心中已有定计。他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与一丝委屈:“回执事,弟子亦不知为何。或许……是赵师兄自身修炼出了岔子,或是此前与人争斗留下的暗伤?弟子修为低微,只会粗浅的庚金指,实无能力施展什么阴寒毒力。” 他语气诚恳,将嫌疑轻巧地推开,同时点出对方也可能有旧伤,埋下伏笔。
“放肆!”李皓怒喝,“死到临头还敢狡辩!冯师叔,我看不用跟他废话,直接搜魂!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搜魂之术凶险无比,对被施术者伤害极大,轻则神魂受损,重则变成白痴,此言可谓狠毒至极。
叶尘瞳孔一缩,心中杀意涌动,但面上却露出惊恐之色,看向冯远:“冯执事!搜魂乃宗门禁术,非十恶不赦之大罪不可轻用!弟子清白,愿与赵昆师兄当面对质!亦可请精通医道的长老查验伤势,辨明缘由!还请执事明察!” 他语气激动,却条理清晰,点出规矩,要求公正程序。
冯远眉头微皱。他并非李皓嫡系,只是受其背后之人请托,行个方便。若事情闹得太大,引来更高层关注,对他并无好处。叶尘的要求合情合理,他若强行搜魂,未免落人口实。
就在冯远沉吟之际,殿外忽然传来通报:“禀冯执事,灵药园陈执事、传功堂韩师兄在外求见,言有要事禀报。”
李皓脸色一沉。冯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瞥了李皓一眼,淡淡道:“传。”
很快,陈执事和韩师兄(那位曾带叶尘入门的筑基修士)步入殿中。陈执事先向冯远行礼,然后目光扫过叶尘,对冯远道:“冯师兄,叶尘乃我灵药园弟子,平日勤勉老实,于灵植一道颇有天赋。不知他犯了何事,劳动刑律堂大驾?” 语气不卑不亢,点明叶尘是他罩着的人。
韩师兄也拱手道:“冯师叔,叶尘入门考核乃弟子经办,其心性坚韧,资质虽平,却肯下苦功。小比之中,连胜强敌,乃其实力所致,宗门有目共睹。若因比斗损伤便定罪,恐寒了众多努力弟子之心。” 他话语更直接,点出叶尘的成绩,暗示此事可能影响宗门声誉。
冯远心中了然,看来这叶尘并非全无根基。陈执事掌管灵药园,地位不低;韩师兄更是内门精英,背景不俗。两人联袂而来,态度明确,他不得不慎重。
李皓见状,急忙道:“陈师叔,韩师兄,此子阴险狡诈,残害同门证据确凿!切莫被他表象蒙蔽!”
陈执事淡淡看了李皓一眼:“是否蒙蔽,需讲证据。冯师兄,既然有争议,按宗门律,当由戒律长老会同医堂长老共同勘验伤者,查明真相,方显公正。” 他直接将事情推向更高级别的裁决,让冯远无法独自决断。
冯远心中暗骂李皓办事不利,留下如此多手尾。他本意是快刀斩乱麻,吓住叶尘,将其资格剥夺便可,如今却被架在了火上。他沉吟片刻,终于做出决断:“也罢。此事确有疑点。叶尘,在事情查明之前,你之外门小比资格暂予保留,但需禁足于灵药园居所,不得外出,随时听候传唤!待赵昆伤势稳定,由戒律堂与医堂联合裁定!”
这个结果,虽未完全洗脱嫌疑,但至少保住了比斗资格,避免了即刻的灾祸。叶尘心中稍定,知道这是陈执事和韩师兄出面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他躬身道:“弟子遵命,清者自清,静候宗门公断。”
李皓脸色铁青,却不敢再公然反驳冯远的决定,只能狠狠地瞪了叶尘一眼,眼中杀机更盛。
叶尘在陈执事和韩师兄的“护送”下,离开了执法堂。走出那阴森大殿,阳光刺眼,他深吸一口气,有种重见天日之感。
“多谢陈师叔,韩师兄援手之恩!”叶尘郑重向二人行礼。
陈执事摆摆手:“你是我灵药园的人,我自当维护。不过,此事尚未了结,李皓不会善罢甘休。你且回去好生休养,明日最终排名战,拿出本事来,只要成绩足够好,宗门自然会权衡。” 话语中带着深意。
韩师兄也拍了拍叶尘的肩膀:“小子,不错,没丢我当初引你入门的脸。明日,好好打!” 说完,二人便各自离去。
叶尘回到灵药园竹屋,启动禁制,才彻底放松下来,只觉浑身虚脱,伤势阵阵作痛。今日之事,险象环生,若非他临危不乱,据理力争,加之陈、韩二人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李皓……”叶尘眼中寒光闪烁。此番梁子,已是不死不休。对方在宗门内势力盘根错节,今日虽暂退,明日决赛,定然还有更凶狠的手段等着自己。
他盘膝坐下,服下丹药,全力疗伤恢复。明日之战,不容有失!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赢得让宗门高层看到他的价值!唯有展现出足够的潜力和实力,才能在这残酷的修真界,争得一线生机!
他摸了摸怀中残鼎,冰凉的温度让他心神宁静。今日在执法堂,他隐忍未发,但绝非怯懦。若对方真敢动用搜魂等极端手段,他拼着暴露残鼎护盾,也要搏上一搏!所幸,最坏的情况并未发生。
“实力!还是实力不够!”叶尘握紧拳头。若他有筑基修为,李皓安敢如此欺辱?若他有金丹之力,宗门律法亦需让他三分!
变强的渴望,从未如此刻般强烈。
夜色渐深,叶尘屋中灵气氤氲,他如同蛰伏的凶兽,舔舐伤口,积蓄力量,准备迎接明日更加残酷的最终决战。风暴,远未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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