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冰的意识是被一阵急促的预设“闹钟”声，硬生生从幻梦空间中拽出来的。
他正和歌谣——那团半透明的哀泣妖，在虚拟世界里，打《逃生之路2》。
歌谣操控着角色，发出意义不明但显然很兴奋的颤音。
用游戏里的武器对着潮水般的“感染者”疯狂扫射。
下意识地想用灵魂尖啸，发现无效后便委屈地缩成一团。
“该干活了。”
李冰对意犹未尽的歌谣说道，揉了揉并无不适感的眉心。
映心石座确实神奇，通宵“游戏”并未带来疲惫，反而让他对精神力的操控有了新的体会。
歌谣飘到他身边，触须轻轻缠绕他的手腕。
传递出依赖和一丝对接下来行动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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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海旅人的驻地，靠近沙海边缘。
是一片相对僻静的院落群。
这里的建筑大多低矮，采用厚实的土坯结构，屋顶平坦，窗户狭小。
几匹单峰驼被拴在院外的木桩上，懒洋洋地咀嚼着干草。
接待李冰的是一位名叫卡夫的老者，他是镀金地区域的沙海旅人理事之一。
他的皮肤被风沙侵蚀得如同古老的皮革，布满深壑般的皱纹。
一双眼睛，在李冰和他身后的亡灵巨魔身上扫过时，带着审视与不易察觉的敬畏。
“伟大圣子。”卡夫的声音沙哑而平稳，他做了一个简洁的抚胸礼，“您的意愿，我们已经知晓。沙漠向所有拥有智慧和力量的存在敞开，但沙漠之路，从不好走。”
李冰微微颔首，直接切入主题：
“我需要了解旅人的现状，以及我能做什么，你们能给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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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深吸了一口带着沙尘的空气，缓缓道：“旅人结构松散，像一盘沙。基层的向导和驮夫，常年在死亡线上挣扎，他们对您……以及您的仆从，抱有古老传说般的敬畏。”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毕竟，沙漠吞噬生命，也接纳灵魂。能驱使亡骸，在古老歌谣里，近乎沙漠之神的化身。”
李冰点了点头。
文化的基础是自然与社会环境。
在这块土地上，基本可以分为两种人，绿地人和沙漠人。
绿地就是漫游地。
镀金地虽然环境严酷，但总体还是依靠绿洲维持。
文化自然偏向漫游地。
沙海旅人组织正相反。
他们是连接漫游地各王国的重要航道，但多数成员都生活在沙漠里。
这也是他们难以征服的原因之一。
“中层，如我这般的管理者，”卡夫指了指自己，又虚指了远方，“看法就复杂了。靠近镀金地的，担心您带来的政治风波；更深入沙海的，或许更看重您力量带来的……实际便利。”
李冰接口，语气平静：“比如，开拓新航路，或者保障后勤的绝对可靠？”
卡夫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您的智慧如同清泉。正是如此。但高层‘长老会’……”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些许无奈，“分歧更大。有人认为您是亵渎，有人担心旅人会卷入王庭纷争的漩涡。当然，也有人看到了您的……巨大潜力。”
“那么，外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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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冰追问，目光如炬，“群岛、三帝，乃至神庭，他们在旅人中的声音如何？”
卡夫脸色凝重起来：“几乎都是阻碍。圣子阁下，他们不希望看到一个被整合、更加强大的沙海旅人，尤其这个整合者还是您。”
卡夫顿了一下，补充道，“您已见过神庭领袖，似乎和他洽谈愉快。他能代表绿地中的神庭，但沙漠旅人中的神庭不只有绿地。”
卡夫总结道，“所以，沙漠或许会拥抱您，但人心隔着重山。您脚下的路，不会比穿越‘流沙之海’更容易。”
李冰沉默片刻，消化着这些信息。
他并不急于立刻掌控一切，初步获得镀金地区域的通行便利和情报，已经达到了目标。
“我明白了。先从解决一些实际的‘麻烦’开始，如何？”
卡夫点了点头，提到了几项近期困扰旅人的事情，既是请求，也是试探。
几支深入南部沙海的小型商队神秘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西部一条重要商路附近，出现了一个异常活跃且残忍的沙匪团伙，其行事风格与以往迥异。
一个关于 “寂寥集市” 的线索。
“寂寥集市？”李冰对这个名字产生了兴趣。
卡夫解释道：“一个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地下黑市。据说这里可以交易到任何东西——包括人的记忆、情感乃至寿命。我们从一个……自杀的术士遗物中，找到了这些东西。”
卡夫拿出了一小盒药剂。
其中大多数是李冰认识的，主要目的是享乐或者纵情的高等药剂。
“这是什么？”
李冰的目光被一个包装有些简陋的小瓶吸引。
瓶内荡漾着暗紫色的、略显粘稠的液体。
卡夫似乎没有想到李冰会在乎这东西。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好像叫情绪药剂，据说这种药剂能加快术士精神力的增长，但饮用者最终往往陷入疯狂。”
李冰心头一震，一直思苦的精神力提高终于有线索了？
他接过药剂，没有犹豫，拔开瓶塞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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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吓了一跳，一直眯着的老眼，瞬间瞪大，又强作镇定。
【健康恒等】瞬间抹去了任何可能的不适。
而【明悟】让李冰清晰地感知到，一股外来的、躁动的精神能量冲击意识。
却如同溪流撞上礁石，徒劳地散开。
李冰品味了一下，冷静地分析：“放大情绪，以刺激精神……原来如此，这个思路。”
众所周知，强烈的情绪，如果足够持久，甚至会造成脑结构的变化。
换到异世界来说，这药剂能够通过损伤身体和灵魂，来刺激精神——
不确定是否有效。
按李冰现在的理解，精神增长不能依靠短期刺激。
就像肌肉锻炼不能靠把卡车压在身上碾。
只有代价可以确定，一定会死。
对常人来说，这是条死路，绝路。
李冰下意识的想要排除，这种不依靠面板没可能的路线。
但转念一想，自己追求冥想法又不是为了给别人用，自己能用就行。
重点是从研究和行动中总结出更深入的原理。
到时候，更适合常人的冥想法，他想编几套编几套，直接刷几百个5级成就。
不过，第1种冥想法的可能——居然是情绪兴奋剂。
李冰有些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
常人最容易观察和把握到的精神表现，就是情绪变化。
连符文战士的激活，也往往依靠情绪的刺激。
李冰暗自记录下，准备回头进行一些实验。
先是禁石，现在是自毁药剂。
李冰不由得想，自己的研究道路，真是和危险品密不可分。
也好理解，毕竟异世界没发现安全的手段，那剩余的手段自然都是危险的。
至少是还处于危险不可控的阶段。
李冰将空瓶递还给卡夫，“这个寂寥集市，我记下了。顺便强调一句。这东西的生效机制是一种情绪失控，一旦喝下，恐怕没法停止。”
“多谢您的智慧与慷慨！”卡夫接过空瓶。
似乎是见证了李冰的非凡，让他心思坚定了几分。
卡夫又补充道，“圣子，我不欺瞒您。沙海旅人中有相当多成员，在从事阴暗的交易。寂寥集市流出的危险炼金品不止这药剂。而它们流通的渠道……一部分正是沙漠旅人。”
“如果您真的寻找，并且解决了寂寥集市。这绝对是一个您用得上的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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