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那声“心服口服”如同最后的定音锤，彻底将林渊推上了外门之巅。
演武场在经历了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沸腾。欢呼声、惊叹声、不可置信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声浪几乎要掀翻天空。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那个擂台上脸色苍白、身形微微摇晃，却依旧挺立的青衫少年身上。
奇迹！这是所有人心**同的呐喊。
以炼气七层之身，连战连捷，最终击败炼气八层巅峰、被誉为外门第一人的陈松，登顶魁首！这等战绩，在青云宗外门历史上，也堪称凤毛麟角！
裁判长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高声宣布了最终结果。自有执事弟子上前，将尚在恍惚中的陈松扶下擂台，并恭敬地请林渊前往主擂台，准备接受最终的嘉奖。
林渊强忍着神识与法力双重透支带来的眩晕感，一步步走向主擂台。他的步伐不算快，甚至有些虚浮，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弦上。
观礼台上，柳明执事已然重新坐下，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模样，只是其眼底深处闪烁的光芒，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他看向林渊的目光，不再仅仅是探究，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炙热？
其余几位外门长老亦是交头接耳，看向林渊的目光充满了赞赏与惊奇。此子，必非池中之物！
内门弟子区域，虽然那白衣女修早已离去，但留下的其他内门弟子，此刻看向林渊的眼神也彻底变了，再无之前的随意与俯瞰，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平等视之。林渊展现出的实力与潜力，已然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主擂台上，负责此次大比的外门传功长老，一位面容清癯、气息渊深的老者，亲自将代表外门大比魁首的奖励——一个精致的储物袋，交到了林渊手中。
“林渊，你此次大比，表现卓绝，力压群伦，扬我外门声威。”传功长老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威严，“此储物袋内，有上品灵石百块，筑基丹一枚，贡献点五千，另有一次进入‘藏经阁二层’挑选功法或秘术的机会，望你戒骄戒躁，勤勉修行，早日内壮神魂，筑基可期！”
筑基丹！藏经阁二层！
台下响起一片羡慕的惊呼。筑基丹自不必说，乃是炼气修士冲击筑基关隘的至宝，有价无市！而藏经阁二层，收藏的乃是筑基期功法与更精妙的秘术，寻常外门弟子根本无缘得见！
“弟子林渊，谢长老厚赐！定当努力修行，不负宗门栽培！”林渊躬身接过储物袋，声音虽然虚弱，却清晰坚定。
他知道，这些奖励固然珍贵，但更重要的，是这魁首之名所带来的隐形资源与地位提升。
颁奖仪式结束，本届外门大比，正式落下帷幕。但关于林渊的讨论，却如同野火燎原，才刚刚开始。
林渊没有在喧嚣中久留，婉拒了几位试图上前结交的弟子的好意，以需要紧急疗伤恢复为由，迅速离开了演武场，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关上房门，启动禁制，他立刻盘膝坐下，吞服下几颗疗伤和恢复法力的丹药，全力运转功法，修复着体内的伤势与透支。
与陈松一战，看似他最后以精妙绝伦的手段取胜，实则凶险万分。那模拟“破法”意蕴的两指，对神识的负荷极大，几乎触及了他当前的极限。而构建那简陋的“灵力紊乱场”，更是将他此前战斗中的所有布局算计运用到了极致。稍有差池，败的就是他。
“结构之道，虽能窥见弱点，四两拨千斤，但自身根基，仍是根本。”林渊心中明悟，“若我法力再深厚几分，神识再强大一些，应对起来，绝不会如此吃力。”
他沉下心神，引导药力，同时内视己身，观察着因极限战斗而略有损伤的经脉与能量节点，并以“窥道灵瞳”辅助，开始细致地修复与温养。这种在损伤中修复、在极限后反思的过程，本身也是一种修行。
就在林渊潜心恢复之时，外门因他夺冠而掀起的波澜，正悄然引动更深层的暗流。
百草阁，柳明执事静室。
柳明并未像往常一样翻阅典籍或打理灵药，而是负手立于窗前，望着林渊小屋的方向，目光深邃。
“炼气七层，力败八层巅峰……陈松的实力，老夫清楚，绝非浪得虚名。此子能胜，绝非单纯战斗天赋可以解释。”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棂上敲击着，“那份对能量流转、对结构弱点的洞察，已然近乎‘道’的层面……莫非，他真是那种万年不遇的‘道体’？或者……与黑风崖那处的‘源初之气’有关？”
他回想起之前为林渊疗伤时，隐隐感知到的那一丝迥异于寻常法力、带着混沌意蕴的气息，以及林渊修为精进的速度，还有此次大比中那匪夷所思的表现……诸多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某个可能。
“不管如何，此子……必须掌握在手中！”柳明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大比已结束，他该给老夫答复了。”
他沉吟片刻，取出一枚传讯玉符，低声说了几句，玉符化作流光消失。
……
与此同时，青云宗深处，一座云雾缭绕、剑气冲霄的山峰之上。
那名曾在藏经阁出现、负责调查黑风崖事宜的白衣女修，正恭敬地立于一座简朴的洞府之前。
“师尊。”她清冷的声音响起。
“进来。”洞府内传来一个平淡却蕴含着无上剑意的声音。
白衣女修步入洞府，只见一位身着灰色道袍、面容普通、双目却如同蕴含星辰宇宙的中年道人，盘坐于一个蒲团之上。他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灵压散发，却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正是青云宗剑道一脉的擎天之柱，凌霄剑尊！
“黑风崖之事，调查得如何？”凌霄剑尊缓缓开口。
“回师尊，”白衣女修躬身道，“弟子已仔细探查过韩立失踪之地，残留气息混乱，确有空间波动与一种……极高层次力量侵蚀的痕迹，与典籍中记载的‘归墟寂灭’之力有几分相似，但更为稀薄隐晦。弟子循着微弱感应，在数十里外一处荒谷中，发现此物。”
她双手奉上一块色泽灰蒙、表面刻有奇异符文的玉髓。
正是林渊之前埋下的那块封印着“伪·源海气息”的玉髓！
凌霄剑尊目光落在玉髓之上，并未伸手去接，只是淡淡一扫。那玉髓表面的符文便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露出了内部那缕混沌难明的气流。
“伪造之物。”凌霄剑尊语气没有任何波动，“手法粗糙，意蕴浮夸，徒具其形，未得其神。不过，能想到以此物混淆视听，布下此局者，倒有几分急智与胆魄。”
他目光似乎穿透了洞府，望向外门的方向。
“看来，真正的线索，或许并不在黑风崖，而在……宗门之内。”凌霄剑尊看向白衣女修，“芷岚，外门大比，结果如何？”
名为叶芷岚的白衣女修回答道：“已然结束。魁首是一名叫做林渊的弟子，炼气七层修为，凭借超凡的战斗洞察与掌控，连胜强敌，包括炼气八层巅峰的陈松。”
“哦？”凌霄剑尊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极淡的感兴趣的神色，“炼气七层，魁首？详细说说此人。”
叶芷岚便将林渊在大比中的表现，尤其是与陈松一战那匪夷所思的取胜方式，简略叙述了一遍。
“……此子似乎天生对能量结构、对战机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总能以最小代价，攻敌必救，破敌要害。其手段，不似寻常法术，更近乎……一种本能。”
“本能？”凌霄剑尊微微颔首，“洞悉虚妄，直指本源，此乃剑心通明之兆。可惜，他修的并非剑道。”
他沉吟片刻，道：“此子，留意一下。或许，黑风崖之事的转机，会应在此人身上。”
叶芷岚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师尊会对一个外门弟子如此评价。她恭敬应道：“是，师尊。”
……
小屋之内，林渊缓缓睁开双眼，经过数个时辰的调息，伤势与法力已恢复了七七八八，神识的疲惫感也消退大半。
他拿起那个魁首奖励的储物袋，神识探入。百块上品灵石灵气盎然，那枚龙眼大小、散发着奇异药香的筑基丹更是引人注目。但他更多的注意力，却放在了那枚代表着进入藏经阁二层资格的令牌上。
藏经阁二层，那里或许有他需要的，关于“源海”、“寂灭”乃至“结构优化”更深入的记载。
然而，就在他思索着何时前往藏经阁二层时，心头微动，感应到了禁制外传来的波动。
他起身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名百草阁的执役弟子，手中捧着一份鎏金的请柬。
“林师兄，”执役弟子态度恭敬无比，“柳执事命我送来请柬，邀师兄明日巳时，于百草阁‘青茗轩’一叙，言及有要事相商。”
林渊接过请柬，触手温润，显然材质不凡。
该来的，终究来了。
柳明，已经等不及了。
他看着请柬上柳明那熟悉的字迹，眼神平静无波，唯有深处，一丝冷冽悄然划过。
明日之约，是机缘，还是……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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