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深海里的化学课 (chemistry class in the deep Sea)
地点： “小猎犬号”炼金实验室 时间： 航行第二天，清晨
清晨的阳光穿透稀薄的紫雾，洒在“小猎犬号”的甲板上。 但这阳光并没有带来温暖，反而让那层覆盖在船身上的银灰色隐身涂层泛起一种诡异的冷光。
“水……我要水……” 铁臂瘫坐在甲板上，嘴唇干裂起皮，声音沙哑得像是在吞炭，“这该死的大海，到处都是水，却连一滴都不能喝。”
苏珊靠在桅杆旁，正在擦拭她的刺剑，虽然没说话，但她苍白的脸色和凹陷的眼窝说明她也快到极限了。 他们在海上漂了两天。虽然有了船，有了燃料（企鹅尸体），有了武器，却唯独缺了生命之源——淡水。
企鹅船员留下的淡水桶早就长满了绿色的霉菌，喝一口就能让人拉肚子拉到死。而这片变异之海的海水，盐度是普通海水的两倍，还含有高浓度的重金属。
“别嚎了。” 亚瑟的声音从船舱里传出来，带着一股充满活力的清冷感，仿佛他是个不需要喝水的机器人。 “进来帮忙。”
铁臂和苏珊互相搀扶着走进实验室。 这里的景象让他们愣住了。
原本阴暗潮湿的炼金实验室，已经被亚瑟清理一新。 那些用来煮巫毒药水的坩埚被扔在了一边，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用各种玻璃管、铜管和烧瓶组装起来的复杂装置。 装置的底部是一个燃烧着蓝色火苗的酒精灯（燃料是朗姆酒），上面架着一个巨大的铜锅，锅里煮着紫黑色的海水。
“你在煮汤？”铁臂咽了口唾沫。
“我在做蒸馏（distillation）。” 亚瑟戴着护目镜，手里拿着温度计，正在监控铜管的温度。 “这是最基础的化学分离法。利用水和盐的沸点不同，把水蒸气分离出来，再冷凝成淡水。”
“可是……这太慢了。”苏珊看着烧瓶滴嘴处，那里每隔几秒才滴下一滴透明的液体，“照这个速度，我们渴死之前只能喝到半杯。”
“那是普通的蒸馏。” 亚瑟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作为一名物理学家，我怎么能忍受这么低的效率？”
他指了指装置旁边的一个巨大的手摇泵。 “铁臂，这是你的工作。” “摇动这个泵。这是我改装的真空泵。”
“真空？”铁臂一脸懵逼。
“水的沸点并不是固定的100度。”亚瑟解释道，“它取决于大气压。气压越低，沸点越低。” “如果你能把锅里的气压抽到0.05个大气压，海水在30度就会沸腾。”
“这就叫减压蒸馏（Vacuum distillation）。” 亚瑟拍了拍那个铜锅： “只要你能保持真空度，这锅海水不需要烧开，只要利用船体发动机的余热，就能疯狂沸腾。”
“真的？”铁臂半信半疑地走过去，用那只完好的手握住摇柄，用力摇动起来。 嘎吱、嘎吱。 随着真空泵的运作，压力表指针迅速下降。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平静的铜锅里，海水明明只有温热的程度，却突然开始剧烈翻滚，大量的白色蒸汽涌入冷凝管。 滴嘴处的水滴变成了连绵不断的水线。
哗啦啦…… 清澈、纯净的蒸馏水流进了下面的接水桶里。
“神了！”铁臂大喜过望，摇得更起劲了，“这简直是魔法！”
“这是热力学。”亚瑟纠正道。
半小时后。 三人围坐在实验室里，每人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蒸馏水。 虽然没有味道，但在此时此刻，这比最昂贵的红酒还要甘甜。
“活过来了……”苏珊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水，感觉灵魂回到了身体里。
“别急着高兴。” 亚瑟放下杯子，指了指显微镜，“虽然解决了水的问题，但我刚才在海水里发现了一些更有趣……或者说更恐怖的东西。”
“什么？”
亚瑟让开位置，示意苏珊去看显微镜。 苏珊凑过去。 在视野里，那一滴未经处理的紫黑色海水里，游动着无数微小的生物。 它们不是普通的浮游生物。 它们长着极其微小的人脸。 有的像婴儿，有的像老人，它们在水里互相吞噬、撕咬，甚至在进行着某种类似“交配”和“分裂”的行为。
“这……”苏珊吓得猛地抬头，“这海水是活的？”
“这是**‘原生质体’（protoplast）**的变异。” 亚瑟的声音低沉下来： “这片大海里充满了这种原始的生命汤。任何掉进海里的有机物，都会被迅速分解、重组，变成这种微观怪物。”
“还记得那个‘皇帝’吗？那只企鹅。” 亚瑟拿起那块琥珀： “它之所以能进化出人类的特征，不是因为它聪明。” “而是因为它喝了这片海里的水，吃了这里的鱼。”
“这种微观生物在不断**‘水平转移’（horizontal Gene transfer）**基因。” “它们把人类尸体里的基因片段，搬运到了企鹅体内。”
亚瑟看着窗外那片深邃的紫色大海，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这片海，就是一个巨大的、失控的基因搅拌机。” “我们在上面航行，就像是在一锅正在煮沸的‘生命浓汤’里划船。”
“只要沾上一滴这种水，如果不及时处理……” 亚瑟指了指铁臂那只还没完全愈合的断臂伤口： “……你的伤口里可能就会长出一只眼睛，或者一条鱼尾巴。”
铁臂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水杯扔了：“那我刚才……”
“放心，蒸馏水是纯净的。高温和相变杀死了它们。” 亚瑟站起身，走到海图前，用红笔在前方的一个岛屿轮廓上画了个圈。
“但这只是外围。” “如果我们靠近那个岛——达尔文所在的‘进化之岛’……” “那里的空气里，可能都飘浮着这种基因病毒。”
亚瑟转过身，看着两个脸色煞白的队友： “从现在开始，任何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要涂抹酒精。” “并且，我们需要制造一种新的装备。”
“什么装备？”
亚瑟从实验室的角落里拖出一卷厚厚的橡胶皮和几个防毒面具：
“全封闭式生化防护服。”
“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岛屿。” “那是地球的癌变肿瘤。”
【第二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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