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舟走到包厢门口，没有关严门，反而留了一道缝隙，确保里面的沈棠能清晰听到通话内容。
“喂？什么？”程砚舟的声音刻意提高，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刀伤？还在抢救？...”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你们一定要尽力保住封总的命！”
“封总”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包厢内，沈棠夹着东坡肉的筷子顿在半空中，瞳孔骤然收缩。
她放下筷子，身体不自觉地前倾，耳朵贴向门缝。
程砚舟口中的“封总”，除了封景辰，还能有谁？封景辰重伤？刀伤？还在抢救？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
作为媒体人，她的职业敏感让她瞬间意识到，这绝对是足以震动江城商界的大消息。
程砚舟挂了电话，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慌乱，回到座位时，连拿起筷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抱歉沈导，公司出了点急事，今天的洽谈可能要先到这里了，后续事宜我们明天再沟通。”
“程特助，是不是...封总出什么事了？”沈棠试探着开口，眼神紧紧盯着程砚舟的脸。
程砚舟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不小心”泄露了秘密，压低声音道，“沈导，这事您暂时别对外说...封总她...刚才在老宅出了点意外，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说完，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匆匆道别，“沈导，我先走了，失陪！”
看着程砚舟匆忙离去的背影，沈棠再也无心吃饭，她拿起手机，指尖飞快地拨通了丈夫秦浩宇的电话，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浩宇，我刚从醉江月出来，封景辰的特助程砚舟接了个电话，说封景辰重伤在抢救，还是刀伤！你说这是真的吗？”
“封氏现在正跟海城四大家开战，她要是出事了，封氏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秦浩宇显然也被这个消息惊到了，沉默了几秒才道，“你别声张，我马上问问我爸，看看秦氏这边有没有收到消息。”
挂了电话，沈棠看着满桌的酒菜，再也没有胃口。
她拿起包，匆匆结账离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必须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沈家，还有秦氏集团的高层，这不仅关乎生意，更关乎海城四大家与封氏的战局走向。
而此时，酒楼停车场的黑色轿车里，程砚舟看着沈棠匆匆离去的背影，拿出手机给封景辰的私人号码发了条短信：【暗棋已落，沈棠已传讯。】
他靠在椅背上，想起 boss 之前的叮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boss早就算准了，沈棠作为秦家儿媳，必然会把消息传给秦家；
而秦家虽然家族底蕴深厚，祖上是书香门第，从秦若曦爷爷那一代才涉足商界。
比起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封景辰，终究少了些沉稳和布局能力，一旦听到封景辰重伤的消息，必然会乱了阵脚，甚至可能主动跳出来，露出更多破绽。
程砚舟又想起花瑜琛“全面封锁消息”的叮嘱，忍不住轻笑。
boss早就预判到了这一点，花家为了保护花青墨，必然会动用资源封锁热搜、压下媒体报道，但这恰恰是计划的一部分：只让海城四大家的核心人物知晓“封景辰重伤”，而普通民众和无关人员一无所知，既不会引起社会恐慌，又能精准地给秦家“递刀子”，让他们误以为封氏群龙无首，从而放松警惕，露出更多可乘之机。
轿车缓缓驶离停车场，程砚舟看着窗外的夜色，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下：【计划第一步，成功。】
他知道，接下来，就该等着秦家“上钩”了，而躺在医院里的boss，才是这盘棋真正的操盘手。
晚上九点十分，市中心医院住院部的走廊里还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味，绿色的“手术中”指示灯在走廊尽头亮着。
程砚舟的黑色轿车停在医院门口时，他特意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番。
扯歪原本系得规整的深灰色领带，将西装外套的袖口揉出几道褶皱，又用指腹沾了点矿泉水，轻轻拍在额角，制造出“匆忙赶路、满头大汗”的假象，这才推开车门，快步冲向住院部。
他的皮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路过护士站时，还故意撞了一下推车，让上面的酒精棉盒掉在地上。
“抱歉抱歉！”他弯腰去捡，慌乱间露出西装内袋里半露的“封氏集团特助”工作证，成功让护士们认出他的身份，也听到了她们低声的议论，“是封总的特助吧？封总还在手术里呢...”
走到手术室门口，程砚舟的脚步顿了顿。
走廊长椅上，花以安穿着深黑色大衣，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按着眉心，眼底满是红血丝，显然已经守了很久；
他身边的花青墨更显狼狈，驼色大衣上还沾着已经发黑的血迹，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双手抱着膝盖，瞳孔涣散地盯着地面，连程砚舟走近的脚步声都没察觉，只有手指无意识地掐着大衣下摆，把原本平整的布料掐出一道道白痕。
“抱歉花总、花小姐，我来晚了。”程砚舟刻意放轻声音，却带着难以掩饰的 “慌张”，说话时还喘着气，右手扶着墙，像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从醉江月赶过来，路上有点堵车...手术还没结束吗？”
花以安抬起头，眼底的红血丝更明显了，他摆摆手，声音沙哑，“进去三个多小时了，医生还没出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程砚舟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急切，“让你封锁的消息，处理好了吗？”
“别让外面的人知道封景辰出事，免得海城四大家趁机动手。”
“您放心，”程砚舟直起身，从公文包里拿出平板电脑，点开加密文档，“我已经让公关部把所有相关讨论压下去了，热搜也撤了，封氏内部只通知了核心管理层，说boss在‘临时出差’，暂时由我代处理事务。”
他刻意避开“重伤”“手术”等字眼，眼神却瞟向花青墨，观察她的反应。
她依旧低着头，只是掐着大衣的手指更用力了，指节泛出青白。
“墨墨，”花以安转向妹妹，伸手想拍她的肩膀，语气放得极柔，“你看程特助来了，这里有他守着就行，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你脸色太差了，再这么熬下去，封景辰出来看到你这样，也要担心。”
花青墨像是没听到一样，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不走！我要等她出来！我要等她平安无事地出来！”
她的肩膀还在微微颤抖，却强迫自己抬起头，看向那盏绿色的手术灯，眼底满是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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