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秋阳正好,王王秀兰领着众人来给林其姝添妆。
王秀兰将林其姝请到正厅里坐着,后头挤挤挨挨都是等着来给林其姝添妆的。
四娘和秋娘先上前一步,捧出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蓝布包袱放在桌上。
一层层打开,里面是满满一整包婴孩的衣物用品。
从贴身的细软棉布小衣再到虎头鞋、虎头帽、绣着“长命百岁”的围兜。
甚至还有两床小巧柔软的包被和一张绣着百子嬉戏图的帐檐。
布料都是顶好的松江细布和柔软杭绸,颜色鲜亮喜庆,每一样上面的刺绣都很是精致,针脚细密均匀,花样栩栩如生。
秋娘指着这些,眼圈微微红着,声音却带着笑:“掌柜的,这些是我跟四娘两个,从听说你定下婚事起,就开始偷空做的。
盼着咱们掌柜的日后夫妻和顺,早早添丁,儿女绕膝,热热闹闹的!”
林其姝抚摸着那些柔软的小衣裳,心中柔软一片。
那边余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上前,手里捧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物件,看着不小。
他憨厚地笑了笑:“掌柜的,我自己做了个小玩意,给你装装零碎。”
说着揭开红布,竟是一座约莫两尺长、一尺高的黄杨木梳妆匣。
匣子通体打磨得光滑温润,木纹清晰漂亮,正面是推拉的门板,雕着并蒂莲花的图案,莲花瓣的纹理都清晰可辨,两只莲蓬饱满,寓意极好。
拉开小门,里面竟别有洞天,上层是两个浅浅的小抽屉,可以放簪环戒指。
中层空间较大,用活动的木片隔出几个格子,可放梳篦、脂粉盒,最下层还有个带小铜扣的暗格。
“这……这是你自己做的?”林其姝惊讶极了,她知道余庆手巧,铺子里许多木器都是他弄,却不知他竟有这般手艺。
余庆的脸泛起红晕:“嗯……找了点好木头,慢慢做的。雕花还是当时当学徒时学的,雕得不好,掌柜的别嫌弃。”
“做的这般好,我怎会嫌弃?”林其姝笑着将妆匣收下。
身后小满和大牛两口子,还有王秀兰他们其他人,也依次上来给林其姝送上自己的贺礼。
就连徐泽斯,也特意从书院告假,给林其姝送来了一整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做添妆礼。
添妆的热闹持续到傍晚方歇,夜里,喧嚣散去,月光清泠泠地洒满庭院。
林其姝坐在闺房里发呆,林其煦带着林其安叩响了房门。
林其煦身姿挺拔,眉眼间已脱去几分稚气。
林其安也挺着小胸脯,但眼神里的依恋与无措却泄露了他的不舍。
“阿姐。”林其煦先开口,他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扁长的精致木盒递到林其姝面前。
“这是我用书院每次考试得来的奖银买的,给阿姐添妆。”
林其姝接过,打开盒盖,垫着的软绸上,静静躺着一支青玉簪和一对青玉耳坠。
玉质水头不错,颜色温润均匀,簪头被雕成简洁的如意云头状,耳坠子则是水滴状。
都被打磨得光滑莹润,式样素雅大方。
“阿姐,该我了!”林其安见阿兄送完,迫不及待地挤上前,从自己鼓鼓囊囊的怀里掏出一把紫檀木梳。
“这把梳子明日给阿姐梳头用!”林其安说道。
林其姝笑着接过:“好!明日就用这把。”
林其姝把两样礼物放进妆匣里,然后拉过他们的手坐下。
接着从妆台抽屉的最深处,取出两个早已备好的封得严严实实的信封。
林其姝将信封分别放入他们手中,“阿姐明天就要出嫁了。”
林其姝看着他们,目光温柔,“虽说还是都在都城里,但毕竟不能像现在这样日日照看着你们了,你们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了。”
林其煦和林其安下意识地捏紧了信封。
“这两个信封里,是阿姐给你们各自备下的,三千两银票。”林其姝说道。
“三千两?!”林其煦失声惊呼,林其安也瞪大了眼睛。
“阿姐,这我们不能……”林其煦急切地要推回来。
林其姝伸手按住他们的手,“听阿姐说完。”
她目光扫过两个弟弟的脸,“这钱,不是给你们现在胡乱花的。阿煦,你读书正到了要紧的时候,将来进学、赶考、结交师友、乃至日后有了前程需要打点,处处都需要体面,需要银钱傍身。
安哥儿,你还小,但你自小懂事,算账也是一把好手,你想自己管着或是让阿兄帮你管着都可以。”
林其姝将他们的手连同信封一起紧紧握住:“这笔钱,是阿姐给你们的家当。你们要收好,非到紧要关头,或是正当的大用场,绝不可轻易动用。”
接着,她压低了声音,目光锐利起来,“此事绝不可对外人提起一字,哪怕是再要好的同窗、玩伴,也不行。财帛动人心,露了白,只怕会招来祸患,你们要牢记。”
林其煦重重点头,“阿姐,我记住了。我一定好好保管,好好用功,不让你操心。”
林其安也学哥哥的样子,把信封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用力点头:“阿姐,我藏好,谁也不告诉!我听话!”
林其煦终于有些忍不住,泪珠滚落,看得林其姝眼眶也是一酸。
林其姝又拉着他们,仔细叮嘱了许多生活上的细节,功课上的要求,直到王秀兰在外头轻声提醒时辰不早,这才让他们回房休息。
送走一步三回头的弟弟们,闺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云喜进门来轻声的催促道:“姑娘,快歇下吧,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起那么早呢。”
林其姝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觉得有些期盼又有些忐忑。
即便躺下来了,也还是思绪万千,辗转反侧,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才睡着。
仿佛只是刚合眼,寅时初刻林其姝便被云喜轻柔地叫醒。
“姑娘,该起身了。”云喜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眉眼间满是喜气。
窗外还是浓得化不开的墨黑,但院子里已燃起了灯火,有了大家起身准备的脚步声。
林其姝坐起身,残留的一点睡意被一种奇异的清醒驱散。
心脏在静谧的凌晨,跳得分外清晰。
她由云喜伺候着,先用加了香花的温水净面漱口,然后踏入浴桶中。
沐浴毕,林其姝换上全新的大红细棉布中衣。
全福嬷嬷已经等候在外间了,这位嬷嬷姓福,是石严家特意请来的,儿女双全、父母公婆俱在、夫妻和睦,是标准的“全福人”,一脸和气的圆脸上满是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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