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峙
地下空间的冷光洒在陈天雄白色的实验服上，反射出淡淡的金属光泽。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姿态从容得像在学术会议上迎接来宾，而不是在隐藏三十米深的地下实验室面对闯入者。
林九的斩灵刀横在身前，刀锋上刻着的符文微微发亮——这是感应到强大邪气时的自动反应。他的左肩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此刻已经顾不上了。
“陈天雄，或者说……噬灵教当代教主？”林九盯着对方，“百年不见，你们这邪教倒是与时俱进，连实验室都搞得这么高科技。”
陈天雄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回荡：“林先生，时代在进步。玄学也好，科学也罢，不过是认识世界的不同路径。当两条路径交汇时，就能开辟出全新的可能性。”
他的目光扫过沈兰心：“沈小姐，令尊的状态很稳定。S级灵能者的生命力确实惊人，这三个月来，他的意识一直在为‘永恒数据库’提供基础运算支持。”
沈兰心脸色煞白，目光投向那些透明胶囊舱。在第三排第七个舱里，她看到了父亲沈建国——曾经叱咤商界的男人此刻闭目躺在那里，身上连接着十几根管线，胸口微弱起伏。
“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她的声音在颤抖。
“不是‘做’，是‘邀请’。”陈天雄缓步走向中央机器，手掌轻抚着冰冷的金属表面，“令尊是自愿参与‘新世界计划’的。三个月前，我向他展示了意识永存的可行性，他欣然同意成为第一批‘升华者’。”
“胡扯！”沈兰心咬牙道，“我父亲昏迷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他说‘天雄生物有问题，立刻终止所有合作’！”
陈天雄耸耸肩：“人在面临伟大进化时总会有些……临阵退缩。好在科学手段能帮助他克服这种短视。”
林九拉住要冲上去的沈兰心，低声道：“冷静。他在激怒你。”
他转向陈天雄：“那些阵眼，七个子阵组成的瞳阵，真正的目的不是窃运，而是收集灵能，为这台机器供能，对吗？”
“聪明。”陈天雄赞许地点头，“普通的电力无法支撑意识数字化所需的庞大能量。但人类的灵能——或者说灵魂之力——是最纯净的能源。一个A级灵能者，足够维持一个意识单元运行十年。”
他指向那些胶囊舱：“这里有一百二十八个舱位，目前入驻了八十七位‘捐赠者’。他们的意识已经被提取储存，肉体则作为灵能转换器持续工作。等到瞳阵完全激活，能量通路全开，这个数字可以扩大到十万，百万……”
“然后把全城的人都变成你的电池？”林九冷笑，“这就是你所谓的‘新世界’？”
“这是进化！”陈天雄的声音突然拔高，儒雅的面具出现裂痕，“人类被困在脆弱的肉体里太久了！会生病，会衰老，会死亡！为什么要忍受这种低效的存在形式？”
他张开双臂，仰望着那颗悬浮的晶体球：“在这里，意识可以脱离肉体桎梏，获得永生！记忆可以编辑，知识可以直接灌输，痛苦可以被删除——这是神的领域！”
沈兰心咬牙道：“那为什么名单上的人不知道自己被‘邀请’？为什么我父亲会昏迷？你这是绑架，是谋杀！”
“过渡期总有些……不适应。”陈天雄恢复平静，“意识剥离的过程确实会导致肉身暂时休眠。但等他们‘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获得永恒时，会感谢我的。”
林九突然向前迈出一步，斩灵刀直指陈天雄：“百年前在滇南，噬灵教用活人祭祀炼制‘长生丹’，被正道剿灭。百年后你们换了个名头，用上高科技，干的还是同样的勾当——夺他人性命，延自己寿数。”
陈天雄的眼神冷了下来：“看来你知道得不少。那就更应该明白，你阻止不了我。”
他的手指在实验服口袋里按了一下。
地下空间四周的墙壁突然亮起，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和门上一样的噬灵教符文，但规模大了百倍。整个空间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灵能开始疯狂涌动。
“欢迎来到‘转化之间’。”陈天雄退后几步，融入法阵的光影中，“在这里，所有灵能都会被抽取、转化、吸收。林九，你作为赊刀人传人，灵能评级至少是S+吧？正好，主控核心还差最后一块拼图。”
林九感到脚下的吸力剧增。这次不只是精神层面的拉扯，连肉体里的气力都在快速流失。
“沈兰心，退到门口！”他喝道，同时咬破左手中指，将血抹在斩灵刀上。
刀刃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刺目金光，暂时逼退了周围的吸力。但林九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这个法阵的规模太大，硬抗撑不了多久。
他快速观察四周。法阵的核心是中央那台机器，能量通过地面和墙壁的符文脉络流转。要破阵，必须破坏核心节点。
但陈天雄不会给他机会。
“出来吧，我的‘护法’。”陈天雄拍了拍手。
阴影中走出三个人。
不，那已经不能算“人”了。
他们穿着残破的749局制服——正是三天前在化工厂伏击林九的那三名邪术师。但此刻，他们的身体发生了恐怖的变化：皮肤苍白如纸，血管呈黑色在体表凸起，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幽绿的鬼火。
更诡异的是，他们的胸口都有一个拳头大的空洞，透过空洞能看到里面——没有心脏，只有一团蠕动的、藤蔓状的黑色物质。
“尸傀？”林九瞳孔一缩，“你把他们的意识抽干，用噬灵藤占据了肉身？”
“废物利用而已。”陈天雄淡淡道，“他们任务失败，本就该受罚。现在这样更好——没有自我意识，绝对服从，而且噬灵藤能让他们发挥出生前200%的战力。”
三个尸傀同时动了。
速度太快，几乎拉出残影。他们从三个方向扑向林九，攻击角度刁钻狠辣，完全封死了所有退路。
林九横刀格挡。
“铛！”
斩灵刀架住了第一个尸傀的利爪，碰撞出火花。那爪子已经异化成黑色骨刃，坚硬如铁。同时另外两个尸傀的攻击已到——一个直取咽喉，一个扫向下盘。
千钧一发之际，林九身体后仰，几乎贴地，躲过咽喉一击的同时，右脚踹在第三个尸傀膝盖上。借力翻身而起，斩灵刀划出一道金色弧线。
“刺啦——”
刀刃划过第一个尸傀的肩膀，黑血喷溅。但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噬灵藤蠕动着填补了破损。
“没用的。”陈天雄站在机器旁观战，“噬灵藤连接着主阵能量，除非你一次性摧毁所有藤蔓核心，否则他们会无限再生。”
林九喘着气，肩上的伤口因为剧烈动作再次崩裂，鲜血浸透绷带。三个尸傀的围攻让他险象环生，更麻烦的是，法阵的吸力在不断削弱他的体力。
这样下去撑不过五分钟。
他需要破局的方法。
二、沈兰心的抉择
沈兰心背靠着合金门，看着林九在围攻中艰难支撑，心急如焚。她不是战斗人员，手里的灵气检测仪在这种场合毫无用处。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父亲所在的胶囊舱。
如果……如果能关掉那台机器，是不是就能救出父亲？破坏法阵核心？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疯狂滋长。沈兰心扫视整个空间——陈天雄站在机器基座旁，注意力全在林九身上。从她这里到父亲的位置，大约二十米，中间没有遮挡。
赌一把。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冲向胶囊舱区域！
“哦？”陈天雄挑了挑眉，却没有阻止，“沈小姐想见父亲？请便。”
沈兰心冲到沈建国的舱前。近距离看，父亲的状况更令人心碎——他瘦得脱形，脸颊凹陷，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那些插在身上的管线，有的输送营养液，有的抽取某种淡金色的液体——那是被提取的灵能。
她找到舱门开关，按下。
舱门无声滑开。
“爸……”沈兰心颤抖着手去碰父亲的脸，冰凉。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沈建国皮肤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些管线突然自动脱离，舱内喷出白色雾气。沈建国的眼睛猛然睁开——但瞳孔是诡异的纯黑色，没有眼白。
他的手指如铁钳般抓住了沈兰心的手腕。
“爸？是我，兰心——”
沈建国坐起身，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他的嘴巴张开，发出的却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无数人混杂的、扭曲的呓语：
“加入……我们……永恒……升华……”
“意识……归一……痛苦……消失……”
沈兰心拼命挣扎，但那只手的力量大得惊人。更可怕的是，她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拉扯，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顺着接触点钻进她的大脑。
“沈兰心！闭眼！不要看他的眼睛！”林九的吼声传来。
但已经晚了。
沈兰心的视线对上了那双纯黑的瞳孔。
一瞬间，海量的信息涌入她的大脑——
她看到无数人影在白色空间里游荡，表情麻木；看到记忆碎片如雪花般飘落又被碾碎；看到陈天雄站在高台上，俯视着这一切，微笑。
她还看到了父亲真正的意识——被囚禁在黑暗角落的一小团微光，正在被周围的黑暗一点点吞噬。
“爸……”她在意识里呼喊。
那团微光颤动了一下，传来断断续续的回应：“兰……心……逃……别管我……他在……读取……我的记忆……”
读取记忆？
沈兰心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她暂时摆脱了意识侵蚀。
“陈天雄！”她转头怒吼，“你根本没打算让我父亲‘升华’！你在提取他的商业机密、人脉关系、所有记忆！你要榨干他最后的价值！”
陈天雄终于露出真实的、冷酷的笑容：“S级灵能者，还是沈氏集团的掌舵人，双重价值。他的意识里藏着太多有用的东西——商业对手的把柄，政要的隐私，海外资产的密码……这些可比单纯的能量有价值多了。”
他打了个响指。
沈建国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黑色从瞳孔蔓延至整个眼球。更多的记忆被强制抽取，通过管线涌向中央晶体球。
“不——”沈兰心绝望地想要阻止，却被一股力量弹开，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掉出一样东西——是林九之前给她的那枚铜钱，用来锁住精气的。
铜钱滚落在地，正好碰到一根暴露在地面的灵能导管。
“滋啦——”
铜钱上的阳气与导管中的阴性能量发生剧烈冲突，爆出一串火花。那根导管竟然出现了短暂的闪烁，输送中断了零点几秒。
就是这零点几秒，沈建国的身体停止了颤抖，纯黑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女儿，嘴唇蠕动。
沈兰心读懂了那个口型：
“机器……底座……有……开关……”
话音未落，黑暗重新淹没他的意识。
三、斩灵与斩秽
林九那边已经险象环生。
斩灵刀虽然能伤到尸傀，但无法致命。三个尸傀不知疼痛，攻击一波接一波。林九的右臂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
更糟的是，法阵的吸力越来越强，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开始模糊。这样下去，不等尸傀杀死他，他就会被抽干灵能，变成一具空壳。
必须破局。
林九咬紧牙关，脑海中快速闪过《赊刀秘典》中记载的所有破阵之法。大多数都需要特定法器或长时间准备，现在都不具备条件。
除非……
他想起老头子教过的一个禁术——以身为阵，以血为引，强行逆转局部能量流向。代价是极大消耗精血，甚至可能伤及根基。
但没时间犹豫了。
林九猛地后撤三步，暂时拉开距离。同时右手握刀，左手在刀锋上一抹，掌心被割开，鲜血浸满刀刃。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他低声念咒，血顺着刀身滴落地面，“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每滴血落地，都炸开一小团金光。金光连接成线，开始勾勒出一个简易的反转阵。
三个尸傀再次扑来。
林九不躲不闪，双手握刀，向前刺出——不是刺向任何一个尸傀，而是刺向地面！
“逆转！”
斩灵刀插入地面的瞬间，以刀为中心，金光如涟漪般扩散。所有触及金光的噬灵教符文都开始扭曲、黯淡。
法阵的吸力骤然一滞。
就是现在！
林九拔刀冲向第一个尸傀，这次他的目标不是要害，而是胸口那个空洞里的噬灵藤核心。
“斩！”
刀锋精准刺入空洞，金色能量顺着刀刃灌入。噬灵藤疯狂挣扎，发出尖锐的嘶鸣，但被金光死死克制。
“砰！”
第一个尸傀炸开，化为一地黑色灰烬。
另外两个尸傀动作停顿了一瞬——他们的意识虽然被抹除，但战斗本能还在，对同伴的死亡产生了本能的迟疑。
林九抓住这刹那的机会，如法炮制。
第二个尸傀倒下。
但第三个尸傀在最后关头反应过来，黑色骨刃刺向林九心口。林九侧身躲闪，骨刃贯穿了他的左腹。
剧痛袭来。
林九闷哼一声，反手一刀斩断尸傀的手臂，再一刀刺入其胸口。
三具尸傀，全灭。
他踉跄后退，左腹的伤口血流如注。斩灵刀撑地，才勉强站稳。
“精彩。”陈天雄鼓掌，“不愧是赊刀人传人。不过，你还能撑多久呢？”
他指了指地面：“你刚才用的逆转阵，消耗的是自身精血吧？现在你的灵能水平，已经跌到b级了。”
林九喘着粗气，确实，他感觉身体被掏空。逆转阵的代价比想象中还大。
“即便如此，杀你够了。”他强撑着站直。
陈天雄笑了：“是吗？”
他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
地下空间的天花板突然打开数十个孔洞，每个孔洞都伸出一根机械臂，末端是针管状的注射器。
“本来想完整提取你的意识，既然你这么不配合……”陈天雄耸肩，“那就直接抽取灵能吧。S+级灵能者，足够让瞳阵提前十分钟完全激活。”
机械臂齐齐射向林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九！接住！”
沈兰心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爬到了机器基座旁，从底座侧面拔出了一个圆柱状的红色装置——紧急制动开关。
她用尽全力将开关扔向林九。
林九跃起接住，毫不犹豫地按下顶端的按钮。
“嗡——”
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所有机械臂僵在半空，中央机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那颗悬浮的晶体球闪烁不定，里面的光影开始紊乱。
“你……”陈天雄脸色终于变了，“你怎么知道制动开关的位置？”
沈兰心扶着基座站起来，嘴角流血，但眼神坚定：“我父亲告诉我的。就算意识被囚禁，他也没有完全屈服。”
陈天雄眼神阴沉，迅速在控制台上操作：“启动备用能源，强行稳定系统……”
但他慢了一步。
林九已经冲到了机器前，斩灵刀高举过头。
“陈天雄，百年前赊刀人没做完的事，今天我来完成。”
刀锋落下，不是砍向机器，而是砍向地面——砍向那些符文的能量流转节点。
“赊刀秘法·斩因果！”
这一刀蕴含的不只是物理破坏，还有赊刀人一脉最核心的能力——斩断能量连接，破除邪法契约。
刀光如金色瀑布倾泻。
所有符文脉络同时崩碎。
中央机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晶体球表面出现裂痕。那些胶囊舱的管线纷纷自动脱落，舱门开启。
“不——！”陈天雄怒吼，“我的新世界——”
他疯狂地按着控制台，但系统已经失控。能量反噬开始，控制台炸出一串火花，把他炸飞出去。
林九跪倒在地，这一刀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
沈兰心冲过来扶住他：“你怎么样？”
“死不了。”林九咳出血，“但陈天雄还没……”
话音未落，烟尘中，陈天雄缓缓站起。
他的实验服破碎，半边脸被炸伤，血肉模糊。但他的眼神依然冷静得可怕，甚至……带着某种疯狂的笑意。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他擦去嘴角的血，“瞳阵已经激活到65%，能量通路全部打开。就算破坏了这个主控核心，能量也不会消失，只会……失控。”
他指向天花板：“知道失控的灵能会怎样吗？会像核泄漏一样，污染整座城市。普通人接触高浓度无序灵能，会异变、疯狂、自相残杀。”
“你疯了！”沈兰心难以置信，“那你自己也会死！”
“死？”陈天雄笑了，“噬灵教最擅长的，就是夺舍重生。我早就准备好了备用身体。”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牌，捏碎。
玉牌中冲出一道黑光，裹挟着他的意识体，就要遁走。
“想逃？”林九强撑着站起，但已经没力气追击。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些从胶囊舱脱困的人中，一个身影突然动了——是沈建国。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扑向了那道黑光。
“爸！”沈兰心惊呼。
沈建国的身体抱住黑光，黑光疯狂挣扎，想要钻出。但沈建国用最后的意识，念出了一串复杂的密码——那是他记忆中，陈天雄某处秘密实验室的自毁指令。
黑光中传来陈天雄惊恐的尖叫：“你怎么知道——？！”
“因为……”沈建国声音虚弱，但清晰，“你读取我的记忆时，我也……看到了你的。”
他看向女儿，露出三个月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兰心……对不起……爸爸……不是个好榜样……”
话音落下，他抱着黑光，冲向中央机器已经裸露出来的核心反应堆。
“不——！”陈天雄的意识尖叫。
巨大的爆炸席卷了整个地下空间。
四、余波
林九用最后的力量护住沈兰心，两人被冲击波掀飞，撞在合金门上。
不知过了多久，烟尘渐渐散去。
中央机器已经变成一堆扭曲的废铁。晶体球完全碎裂，里面的光影消散无踪。那些胶囊舱里的人大部分还活着，但都昏迷不醒。
沈建国和陈天雄的意识体，都消失了。
“爸……”沈兰心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林九撑着墙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切。主阵核心被毁，瞳阵的能量供应中断，那只“眼睛”应该已经开始消散。
但陈天雄最后的话让他不安——失控的灵能污染？
这时，他的通讯器响了，是王胖子。
“九哥！你们怎么样？刚才地底发生大爆炸，地面都震了！”
“我们还活着。”林九喘着气，“外面情况？”
“出大事了！”王胖子的声音带着恐慌，“天上那只眼睛突然开始流血！不是真的血，是红色的光！红光落到哪里，哪里的人就发疯！已经有好几起袭击事件了！”
果然。
林九心一沉：“通知周局，启动最高级别应急预案。还有，让所有749局成员佩戴灵能隔绝符——用我上次教的方法批量制作，能挡一会儿是一会儿。”
挂断通讯，他看向沈兰心：“我们得上去。真正的危机，现在才开始。”
沈兰心擦干眼泪，扶起林九：“我能做什么？”
“你父亲用生命给我们争取了时间。”林九看着她，“现在，该我们替他守护这座城市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向出口阶梯。
身后，是化为废墟的实验室，和八十七个等待救援的生命。
身前，是已经开始疯狂的城市。
而天空之上，那只血色的“眼睛”，正在缓缓闭合——但闭合前，它释放了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波污染。
林九抬头，透过通风井看到一线天空。
血色正在蔓延。
“陈天雄，你以为你死了就完了？”他喃喃道，“你留下的烂摊子，才是真正的末日开端。”
他的通讯器再次响起，这次是周正国。
“林顾问，刚刚收到十七个国家的紧急通报。”周正国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同样的‘眼睛’，在纽约、伦敦、东京、莫斯科……全球主要城市同时出现。”
“你说什么？”林九僵住。
“末世预言……”周正国顿了顿，“恐怕已经开始了。”
通讯器从林九手中滑落，摔在地上。
他终于明白了老头子的那句谶言：
“大劫将至，刀尽命现。”
劫，不是陈天雄一个人制造的。
而是整个世界，正在坠入深渊。
而他手中的刀，还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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