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其他世界吗？”寒鸦将空置房间的灯打开，放下一杯茶水：“怪不得青镞之前来找我们调动资料时表情那么慌张。”
“可能以为将军诈尸了？”
“那样还是太吓人了。”
寒鸦带着淡淡的无奈：“景元将军。”
“在这里还是别叫我将军了。”景元摇头：“符玄将军还在将军府那里坐着。”
其实那里现在叫神机府。
寒鸦缓缓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名字是刚来到这里匆匆上任的将军随手抓签抓出来的，符玄当时刚来面对的就是上一任将军失职留下来的一大堆烂摊子，忙的焦头烂额。
也是刚上任的青镞和符玄顶着同款黑眼圈来找十王司调取各种资料时，寒鸦恍惚想起此事，便随意问了。
符玄那几天忙的脚不沾地，胡乱摆手说掷个签子随意选一个临时挂上吧。
青镞要来了几张少见的纸张挑了点字一写一揉，在由符玄胡乱抓起，将军府的名字便定了下来。
寒鸦还记得景元上任的时候也是这般焦头烂额，忙到一半之前半截身子没了的腾骁将军生龙活虎的蹦进来，一边问好一边撤下他自己撰写的那么老大一块“将军府”的牌子。
“您这是……？”
景元还以为这位也是一并来弹劾他的，结果腾骁将军只是拿了牌匾，靠在一旁劝他早日搞一块更有象征意义些的。
景元哭笑不得说这块留给他挂几天不行吗？
腾骁将军潇洒背着手，说这是他当年懒得想名字让人随意刻的，现在换人了牌子也该换走，自己要拿去养老的院子里给自己的后辈炫耀。
景元手里还在忙个不停，但笑容倒是很正常，心跳也很正常，各项身体体征在寒鸦眼里都很正常。
他歪歪头，没空搭理的胡乱扎好的头发后便露出仓促间不小心打了个死结的红绳，叹息着说现在忙不过来，不如腾骁将军去帮忙挑选挑选。
腾骁将军很乐意，拎着牌子就走了。
那时候景元将军很正常，无论是把东西递给她时手的体温，亦或是情绪波动，都属于一个非常健康，离魔阴身还很遥远的仙舟人。
过了几天将军似乎忙的差不多，先是道了声谢，再解释最近实在没找到人手才调了她过来，这才笑脸盈盈的问幽囚狱的状况，麻烦她再去拿趟资料。
这很简单，对她而言也算不上有多累，拿完后便被将军放了假，回到十王司陪着雪衣聊聊天。
寒鸦总想，她与这位将军的见面总是伴随着太多情况，第一次乱糟糟的任职现场，过后寒鸦抱着东西走，被前面小声议论的人群暂时堵住。
她略一回头，便撞见了打扮的严严实实的将军。
他朝稍微瞪大眼的寒鸦无辜眨眨眼：“我就溜一会，马上回来。”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他伤还没好全，跑去丹鼎司拿药的时候身上的制服都被血浸湿了一半。寒鸦没闻出来全靠这位拿香浸了自己两三天。
在之后又是剑首在十王司里制造的混乱，将军的威灵在天上闪了半天，那些把十王司快冻上的冰雪总算肯化了。
她看见将军急匆匆从天上坠下来，厉声吩咐他们控制局面。
但镇定的不得了的将军晚上又被寒鸦偶遇，手里搂着杯暖烘烘的茶水，靠在人还没有变得稀少的金人巷某处狭窄巷口，背影看起来落寞。
但寒鸦转到正面才发现将军低着头在拿肩上的披风逗着一只眼睛鲜红的白色小狸奴。
不过也不能叫狸奴，后面将军抱去检查后才发现这是某个星球的珍稀物种，也不知道被谁偷渡进来，溜走了。
后面将军便给小家伙裹着它迟迟不肯放开的披肩给它一并打包送了回去。
在之后……
便是突然被人送来查验的尸体了。
那一天腾骁还没把他找人做的牌匾挂上，罗浮的将军又仓促换了个人。
腾骁来看了一趟，在将军父母低声哭泣的背景音下也认完了人，而后便是便是撑着她的办公桌，将遗留在景元那里的卷轴拿回来，对着十王司里放在边上点缀环境的盆栽叹息：“也不知道镜流为何偏要瞒着他，这下好了，把她自己徒弟瞒出事情来了吧？寒鸦你怎么想？”
“腾骁大人。”寒鸦当时缓缓抬头：“我在这边。您还是先回去歇歇吧。”
……
“寒鸦？”
如今，面前这个活蹦乱跳的景元开始轻轻叫她名字，寒鸦才从过往的一些事情中挣扎出来。
“我没事。”她摇摇头：“只不过有些触景生情。”
“？”景元表示不解，但寒鸦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继续淡淡道：“我这里还有一样故人托付于我的东西，但总在我这里放着不妥，还是交由您自己处理吧。”
“或许，你可以等这边的景元回来。”景元笑：“我猜是一块牌子？”
“……”寒鸦顿时不吭声了，平静的注视他：“看来腾骁大人眼光很好，选的牌匾名字的确符合逻辑。”
“没有，他养老的时候还是老花眼犯了，没法治，是之前在战场上伤了眼睛留下的病根一并爆发。”景元声音和寒鸦一样平静：“后面几次来府上都将边上的武器架子认成我了，想搂着我肩膀说话反而打翻了武器架子。”
“……”寒鸦叹息，轻轻举起笔：“果然世事难料。”
——
丹鼎司。
“……你，你怎么回来了？”
涛然明显忌惮直接闯进来把门给踹烂的丹恒，偏偏没那个胆子却还是强装镇定：“我告诉你！赶紧离开！罪人——”
“那是丹枫的事情。”丹恒合上卷轴，胡乱叠好在边上，眼睛微眯：“我不是他，你也无法用持明的规矩约束不被仙舟承认的持明族。所以，龙师大人，请安静一些。”
“你回来干什么——？”
被打断后涛然更加恼羞成怒：“你和那家伙一样……”
“先提醒你，虽说被放逐，但他还是仙舟律法认定的罗浮龙尊。”丹恒举起手机，冷静道：“我也劝你最好谨言慎行。你能约束他，他也能约束你。”
想起那个疯子一把火把所有化龙妙法资料全烧了，涛然不得不强行平下心中烧了两百多年的怒火，憋屈的站在边上任由丹恒翻来翻去。
可偏偏那些东西在其他仙舟的龙尊和某个早死的将军的后手之下全成了丹恒的私有财产，丹恒就是想再放火烧一次他也没法拦。
于是，他只能愤怒的踩烂了边上的门框，冲了出去。
“……这些龙师原来还是这副德行。”丹恒冷漠抬头，目送那家伙离去。
他自言自语：“看来你不发疯的时候偶尔说的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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