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同附骨之蛆,从左肩碎裂的骨骼处蔓延开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阵阵眩晕。
范平背靠着微光流转的青玉莲台,缓缓滑坐在地,冷汗浸透了本就褴褛的衣衫,与鲜血混合,散发出浓重的铁锈味。
他急促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
黑衣人的尸体躺在不远处,咽喉处的血洞已不再涌血,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在莲台微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空洞与狰狞。
石窟内一片死寂,只有瀑布隐约的水声和范平自己粗重的呼吸。
不能晕过去……绝对不能……
求生的本能和坚韧的意志强行撑着他。
他颤抖着右手,艰难地从怀中取出那个仅存的小油纸包,用牙齿配合,撕开一角,将最后一点金疮药粉尽数倒在左肩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药粉触及翻卷的血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闷哼一声,牙关紧咬。
没有干净的布条了。
他撕下相对完好的半截衣袖,用牙齿和右手配合,将伤口草草包扎、勒紧,暂时止住汹涌的流血。
每一个动作都耗尽力气,包扎完毕,他几乎虚脱,瘫靠在莲台上,大口喘气。
失血和剧痛带来的冰冷感逐渐蔓延。
他知道,仅凭这点外伤处理,远远不够。
骨头碎裂,内腑在之前的激战和能量冲击下也必然受损,若不及时以真气或特殊能量滋养修复,留下严重后遗症甚至残废都是轻的,感染和高烧随时可能夺走他本就脆弱的生机。
他的目光,落在了身前莲台中心那个空置的凹槽,又缓缓移向石窟入口外,那隐约可见的、散发着蓝色微光的“星泉之眼”。
传承信息中提到,“星泉之眼”能疗伤,能安抚碎片,莲台能接引星力辅助修炼。
这是他眼下唯一的希望。
他必须回到“星泉之眼”旁边。
深吸一口气,范平用未受伤的右臂支撑着莲台,挣扎着想要站起。
左肩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又跌坐回去。
尝试了两次,才勉强稳住身形,一步一挪,如同负伤的野兽,向着石窟入口那狭窄的缝隙挪去。
每走一步,都牵动伤口,冷汗涔涔。
短短七八步的距离,仿佛耗尽了所有气力。
当他终于挪出缝隙,重新感受到瀑布水汽和外面相对清新的空气时,几乎要再次瘫倒。
月光依旧清冷,洒在石台上。
“星泉之眼”在泉水中散发着静谧的蓝色光晕,如同夜色中最温柔的星辰。
石台边缘,之前战斗的痕迹犹在——散落的毒囊、折断的箭矢、异兽撞断树木留下的狼藉,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与植物汁液的混合气味。
而最让范平心中一紧的是,那头银灰暗蓝的异兽,并未离开。
它就趴伏在石台另一侧、靠近树林边缘的一块平坦巨石上,庞大的身躯在月光下如同雕塑。
碧绿的竖瞳在范平出现的瞬间便已睁开,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审视着他狼狈的姿态和肩头渗血的绷带,鼻翼微微耸动,似乎在分辨他气息的变化。
没有低吼,没有威胁的姿态,但那无声的注视带来的压力,远比直接的咆哮更甚。
它就像一个沉默的裁判,在评估着这个闯入者的状态和意图。
范平强迫自己忽略那如芒在背的视线,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星泉之眼”上。
他踉跄着走到石洼边,先是用泉水清洗了脸上和手上的血污,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受伤的左肩连同包扎的布条,缓缓浸入那清澈冰凉、散发着蓝色微光的泉水中。
就在伤口接触泉水的刹那!
一股清凉温润、如同实质般的能量,透过皮肉,瞬间包裹住了他碎裂的肩骨和受损的经脉!
这股能量与之前触碰蓝色晶体时感受到的类似,但更加柔和、持续,仿佛这整汪泉水都蕴含着那种神奇的治愈之力。
剧痛迅速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适的麻痒感,那是骨骼和血肉在高速修复的征兆!
不仅如此,这股清凉的能量还顺着经脉缓缓流入体内,滋养着他受创的内腑,抚平因激战和能量冲击带来的紊乱。
范平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泰的叹息。
他不敢怠慢,立刻盘膝坐在石洼边(动作牵扯伤口,仍不免龇牙咧嘴),闭上眼睛,全力运转《基础养生诀》,引导着“星泉之眼”涌入的庞大治愈能量,系统性地修复着身体的每一处损伤。
意识沉入体内,他能“内视”到,那些碎裂的骨茬在蓝色能量的包裹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某种力量“粘合”、“重塑”;受损的经脉被滋养、拓宽;内腑的瘀伤被化开、消散。这种修复速度,远超他之前任何一次疗伤,甚至比碎片能量的滋养更加温和而高效。
他怀中的三枚天门碎片,此刻也仿佛受到了“星泉之眼”能量的滋养,散发出愉悦般的轻微颤动,青金色的光芒与泉水的蓝光交织,形成一种和谐的能量场,不仅没有干扰疗伤,反而似乎起到了某种辅助和稳定的作用。
时间在深度疗伤中悄然流逝。
月上中天,又缓缓西斜。
范平沉浸在一种玄妙的修复状态中,对外界的感知降到了最低。
但他潜意识里始终保留着一丝警觉,而那丝警觉的来源,正是石台边缘那头沉默的异兽。
异兽自始至终没有动弹,只是静静地趴在那里,碧绿的竖瞳时而望向疗伤中的范平,时而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密林与海岸线,仿佛一个警责的哨兵。
它对“星泉之眼”的能量似乎并无贪婪之意,反而有种天然的亲近与守护之感。
当东方天际泛起第一缕鱼肚白时,范平缓缓睁开了眼睛。
左肩处依旧传来隐隐的痛楚和虚弱感,但那种骨头碎裂的锐痛已然消失,伤口处麻痒更甚,显然正在飞速愈合。
内腑的伤势也好了大半,真气虽然依旧亏空,但运行已无滞涩。
精神上的疲惫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清明与充盈。
他看向浸在泉水中的左肩,惊讶地发现,包扎的布条边缘,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竟然已经结上了一层淡蓝色的、类似冰晶的薄膜,薄膜下是新生的粉嫩皮肉!
这愈合速度,堪称神迹!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臂从泉水中取出,尝试着微微活动手指、手腕,甚至轻轻抬了抬胳膊。
除了肌肉的酸软和筋骨的些许僵硬,竟已无大碍!
要知道,这样的伤势,放在寻常情况下,没有数月精心调养绝难恢复至此!
“星泉之眼”,果然不负其名!
范平心中振奋,对守墓人先祖的智慧和这天地造化的神奇,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重新涌起的力量(虽然远未恢复巅峰),然后,他转身,面向那头守候了一夜的异兽。
异兽也早已站起,庞大的身躯在晨光中显得愈发神骏,银灰色的毛发流转着光泽,碧绿的竖瞳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了昨晚的暴怒与杀意,只剩下一种深邃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宁静。
范平沉吟片刻,没有试图靠近,也没有做出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动作。
他对着异兽,郑重地抱拳,躬身行了一礼。
这一礼,既是为昨夜它没有趁人之危(甚至可能无形中提供了庇护),也是为这处“星泉之眼”和石窟传承的守护。
异兽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这个两脚兽的奇怪动作,但眼神中的审视意味淡去了一些。
它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声音不再充满威胁,反而带着一种……类似提醒的意味?
然后,它转过身,迈着优雅而沉稳的步伐,缓缓走下了石台,没入了晨雾弥漫的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它离开了,但范平知道,它并未走远。
只要他还在这座岛上,还在“星泉之眼”附近,这头灵性惊人的异兽,恐怕都会在暗处关注着。
是守护?是监视?
或许兼而有之。
范平没有深究。
能得到暂时的和平与这处疗伤圣地,已是侥天之幸。
他重新看向“星泉之眼”中那枚蓝色晶体,又摸了摸怀中温热的守墓人令牌和碎片。
伤势初步恢复,接下来,他需要利用在这里的时间,做更多准备。
食物、淡水(有“星泉之眼”不愁)、栖身之所(石窟可用)、以及……最重要的,利用莲台和此地的特殊环境,进一步修炼“引路诀”,参悟新得的星图航线,并尝试掌握一丝那清凉星力的运用之法,为接下来的、注定更加凶险的远航,积蓄力量。
阳光彻底驱散了晨雾,照耀在生机勃勃的绿屿之上。
瀑布轰鸣,鸟语花香。
范平站在石台边,望着蔚蓝无垠的大海,目光坚定。
这短暂的安宁,是喘息之机,亦是磨刀之时。
海图上的下一个节点,那被破坏刻文所掩盖的第三个“星象校准点”,以及“影从”组织可能布下的更多罗网,都在前方等待着他。
他必须变得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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