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卷着寒意，拍在船舷上发出呜呜的声响，林阳裹紧了身上的棉衣，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柳明轩见状，递过一个暖手炉：“林兄，这是我出发前母亲给我备的，你先拿着暖一暖，冬日里的江风最是刺骨。”
林阳连忙道谢，接过暖手炉揣在怀里，一股暖意瞬间蔓延开来。“柳兄想得真周到，我姐姐也给我绣了个艾草暖手袋，只是方才忙着搬行李，落在船舱里了。”
两人并肩站在船尾，看着滔滔江水向东流去，远处的青山渐渐模糊成一片黛色。柳明轩笑着说：“林兄是第一次坐船吧？我去年随父亲去过一次金陵，也是走的水路，起初还晕船，后来习惯了就好了。”
“是啊，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宽的江。”林阳眼中满是新奇，“沈砚哥说，水路比陆路舒服，我看果然如此，至少不用颠簸。”
正说着，老吴提着一个布包走了过来，笑着说：“林小哥，柳公子，快到午饭时间了，我给你们拿了些干粮和热水。”他把布包递给两人，里面装着葱油饼、肉包和一小罐咸菜，“船上条件有限，委屈两位公子先吃点垫垫肚子，等上岸了，我请两位吃顿好的。”
“吴叔客气了，有这些已经很好了。”林阳连忙说，接过布包打开，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他拿起一个葱油饼咬了一口，酥脆可口，正是奶奶的手艺，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
柳明轩也拿起一个肉包，慢慢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吴叔，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长沙？”
“如果风向顺利的话，五日就能到。”老吴说，“不过冬日里天气多变，要是遇到逆风，可能就要多耽搁一两天了。两位公子放心，我跑这条线多年了，熟悉水性和天气，一定会尽快把你们送到。”
吃过午饭，林阳回到船舱，从行李里拿出晚娘绣的“松竹梅”书袋，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装着沈砚给他买的笔墨纸砚和几本书。他拿出一本《论语》，坐在窗边的小桌旁读了起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页上，暖融融的，江风偶尔吹进来，带着淡淡的墨香，竟也别有一番韵味。
柳明轩也回到了船舱，见林阳在读书，便轻轻走了过去，没有打扰他。过了一会儿，林阳读完一章，抬起头才发现柳明轩站在一旁，连忙起身：“柳兄，你怎么不叫我？”
“见林兄读得认真，不忍打扰。”柳明轩笑着说，“林兄对《论语》颇有研究？”
“只是略懂皮毛罢了。”林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在县城的静心斋跟随欧先生读书，欧先生对《论语》研究很深，经常给我们讲解其中的道理。”
“欧先生？莫非是欧敬之先生？”柳明轩眼睛一亮。
“正是，柳兄也认识欧先生？”林阳有些惊讶。
“何止是认识，欧先生是我父亲的挚友，我小时候还曾跟着欧先生读过几年书呢。”柳明轩笑着说，“欧先生学识渊博，为人谦和，是难得的好先生。林兄能跟着欧先生读书，真是幸运。
两人一聊起欧先生，顿时有了共同话题，从《论语》聊到《孟子》，从诗词歌赋聊到经世致用，越聊越投机。林阳发现，柳明轩不仅学识渊博，而且见解独到，很多观点都让他深受启发。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船舱里渐渐冷了下来。老吴给两人送来了炭火盆，船舱里顿时暖和了许多。林阳拿出晚娘绣的手帕，擦了擦手，手帕上绣着“勤学”二字，针脚细密，字迹工整。他看着手帕，心里想着姐姐的叮嘱，暗暗下定决心，到了岳麓书院，一定要更加勤奋地读书。
柳明轩见林阳看着手帕出神，笑着说：“林兄，这手帕是令姐绣的吧？绣得真精致。”
“是啊，是我姐姐给我绣的。”林阳笑着说，“我姐姐的刺绣手艺很好，在我们县城的锦绣阁做绣活，很多人都喜欢她绣的东西。”
“令姐真是心灵手巧。”柳明轩赞叹道，“我母亲也喜欢刺绣，只是手艺远不如令姐。等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令姐的手艺。”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歇息了。林阳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江风和船桨划水的声音，心里既有对家的思念，又有对未来的期待。他知道，这一路虽然漫长，但有柳兄的陪伴和老吴的照应，他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到达岳麓书院。
而此时，青柳巷的小院里，晚娘正坐在灯下，给林阳绣着一双棉鞋。奶奶坐在一旁，看着晚娘，轻声说：“晚娘，别绣太晚了，早点歇息吧，阳阳有老吴和沈砚照应，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奶奶。”晚娘笑着说，“我再绣一会儿就睡，这双棉鞋快绣好了，等阳阳到了书院，天气就更冷了，穿着这双棉鞋，能暖和些。”
月娘已经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手里紧紧攥着林阳给她买的木雕兔子。沈砚从镖局回来，见晚娘还在绣活，走过去轻轻说：“晚娘，别太累了，快休息吧。阳阳那边，我已经托人打听了，他们今天已经顺利上船了，一切都好。”
晚娘抬起头，对着沈砚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你，沈砚哥。我就是有点想阳阳，不知道他在船上过得好不好。”
“放心吧，阳阳已经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了。”沈砚坐在晚娘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等过几日，我就去长沙看看他，顺便给你带些长沙的特产回来。”
晚娘点点头，靠在沈砚的肩膀上，心里暖暖的。她知道，无论阳阳走多远，家里永远是他最温暖的港湾，而她和沈砚、奶奶、月娘，也会一直牵挂着他，等着他回来。
江风依旧，船行不止，林阳的游学之旅，在江风与书声的陪伴下，继续朝着长沙的方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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