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依言起身，垂手立在案旁，目光恭敬地落在欧先生身上，连呼吸都放得轻缓。
欧先生指尖拂过托盘上的芹菜，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郑重：“束修六礼，礼轻意重。芹菜喻勤学，莲子表苦心，红豆寄鸿运，红枣祝高中，桂圆愿圆满，肉条谢师恩——你既备齐这六礼，便是懂了尊师重道的规矩，也明了求学该有的心境。”
他顿了顿，看向那方端砚与老墨，眼底笑意更深：“这砚台温润，墨色沉厚，想来是你费心挑选的，还有这老墨，带着乡野的质朴，都是好东西。求学之人，重的从不是礼物贵重，而是这份踏实心意。”
林阳躬身回道：“学生愚钝，只知先生教诲之恩重如山，些许薄礼，难表万一。往后愿听先生差遣，潜心向学，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好。”欧先生颔首，起身走到书房正中的香案前。香案上供奉着至圣先师孔子的牌位，牌位前燃着三炷清香，青烟袅袅而上。“拜师需先拜先师，再拜恩师，这是古制，亦是求学的根本。”
他示意林阳上前：“你跪于蒲团之上，向先师行三叩首礼，敬告先师，今日愿潜心研学，不负圣人教诲。”
林阳依言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上，望着牌位上“至圣先师孔子”六个遒劲的大字，心头涌起一股庄严之感。他挺直脊背，深深俯身，额头触地，恭敬行第一叩：“弟子林阳，愿遵圣人之道，勤学不辍。”
第二叩，声音愈发郑重：“弟子林阳，愿守尊师之礼，谦逊求教。”
第三叩，眼底满是坚定：“弟子林阳，愿担求学之责，不负初心。”
三叩礼毕，他起身时，额角已沾了些许香灰。欧先生递过一方素帕，道：“擦净吧，这香灰，是先师对你的期许。”
林阳接过帕子，轻轻拭去额角灰尘，心中只觉滚烫。
随后，欧先生在香案旁的主位坐下，沉声道：“ 现在，向为师行拜师礼。”
林阳再次跪下，对着欧先生深深叩首，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弟子林阳，拜见恩师！愿恩师教诲，弟子定当铭记于心，刻苦钻研，以报师恩！”
一叩首毕，他起身稍作停顿，再次俯身：“弟子愿恪守门规，与同窗和睦相处，共研学问，不辱师门！”
第二叩落下，他挺直腰身，第三次叩首时，声音已带着几分哽咽：“弟子出身寒门，蒙恩师不弃，收为入室弟子。往后定当以笔为剑，以书为路，争取功名，不负恩师厚望，不负家人期盼！”
三叩礼成，欧先生抬手虚扶：“起来吧，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欧某的入室弟子。”他从案上取过一本线装古籍，递到林阳手中，“这是我早年研读经义的手札，上面有我的批注与感悟，你且拿去细细揣摩，不懂之处可随时来问。”
林阳双手接过手札，指尖触到泛黄的纸页，只觉沉甸甸的，这不仅是一本书，更是先生倾囊相授的心意。“多谢恩师！弟子定当妥善珍藏，反复研读！”
欧先生又道：“我门下弟子不多，皆是凭心而论。往后在书斋，你可与其他师兄一同听课、论道，若遇分歧，可各抒己见，但不可逞强好胜；若遇难题，可向师兄请教，亦可来寻我。求学之道，贵在勤勉，亦贵在谦逊。”
“弟子记下了！”林阳躬身应道，将先生的每一句话都刻在心上。
这时，门童端着一盏清茶走进来，欧先生示意他递给林阳：“这是拜师茶，你敬我一杯，我饮下这杯茶，便认下你这个弟子了。”
林阳双手接过茶杯，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恩师，请用茶！”
欧先生接过茶杯，浅饮一口，随即笑道：“礼成。往后你便安心在我院子里住下，我已让人收拾好了西厢房，日常起居自有门童照料。明日起，卯时起身晨读，辰时听课，午时歇息，未时研学，酉时温书——作息不可紊乱，学问不可间断。”
林阳心中满是欢喜，再次躬身行礼：“弟子谨遵恩师教诲！”
他退出书房时，阳光正好，透过翠竹的枝叶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林晚娘和沈砚早已在院中等候，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前：“怎么样？先生应允了？”
林阳举起手中的手札，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姐姐，沈大哥，拜师礼成了！恩师已认下我这个弟子，还赐了手札给我！”
林晚娘眼眶一红，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总算没白费你这些年的苦功！”沈砚也拱手道：“恭喜林兄弟，往后跟着欧先生，定能学业精进，前程似锦！”
三人正说着，书斋的其他几位师兄也闻讯赶来，纷纷向林阳道贺。看着眼前一张张和善的笑脸，捧着手中的经义手札，林阳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他知道，这拜师礼的结束，是他求学之路新的开始。往后的日子，有恩师教诲，有师兄相伴，有家人牵挂，他定要脚踏实地，在科举之路上步步前行，不辜负这来之不易的机缘，也不辜负所有期盼的目光。
而此刻的静心斋，欧先生站在书房窗前，望着院中意气风发的林阳，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拿起案上的端砚，摩挲着温润的石面，心中暗道：此子根基扎实，心性沉稳，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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