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夜君离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仿佛一块万年玄冰。
仅仅一个字，就让跪在地上的玄一，感到了如山般的压力。
玄一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汇报道：
“回主上，根据我们对国子监数百名学子、教习、杂役的连夜审讯，以及对他们过去半个月所有行踪的排查……”
“最终，我们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负责打扫庭院的杂役身上！”
“此人名叫‘阿土’，三年前从南疆逃难而来，为人老实木讷，在国子监三年，从未与人发生过争执，是所有人眼中最不起眼的存在。”
玄一的语速极快，条理清晰。
“但我们的影卫发现，就在大壮少爷出事的前一天晚上，这个阿土，曾经借着打扫的名义，在少爷的院子外，停留了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而且，在他身上，我们搜出了一只用特殊竹子制成的、已经空了的竹管！”
姜小芽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人呢？”她冷冷地问道。
“已经带到地牢！”玄一答道，“起初他抵死不认，但影卫动用了‘搜魂三问’之后，他便全招了。”
“‘搜魂三问’？”姜小...芽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他都招了什么？”夜君离追问道。
玄一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主上，公主殿下，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那个阿土，根本不是什么逃难的难民！”
“他的真实身份，是南疆最神秘、最强大的‘圣女部落’，安插在京城的一名死士！”
“圣女部落？”
姜小芽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之前从西域商人那里听来的，关于南疆的种种传说。
传说，南疆由大大小小数百个部落组成，其中，以巫王所在的“天神部落”和圣女所在的“月神部落”，势力最为强大。
巫王掌管着最诡异的诅咒和最强大的战斗蛊。
而圣女，则拥有着最神秘的传承和最防不胜防的奇蛊。
两者之间，明争暗斗了数百年。
“他为什么要对哥哥下毒？”姜小芽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玄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色。
“回公主殿下，据阿土交代，这是他们南疆现任圣女‘阿蛮’，亲自下达的命令。”
“圣女阿蛮？”
“是的。”玄一点了点头，“他说，圣女阿蛮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
“因为她，嫉妒您。”
“嫉妒我？”姜小芽愣住了。
这算什么理由？！
“是的。”玄一继续说道，“阿土说，您在京城建立‘百花颜’，被封为护国公主，生意做到西域，名声传遍天下，甚至被大周百姓誉为‘在世神女’……”
“这一切，都让远在南疆的圣女阿蛮，感到非常、非常的不快。”
“她说，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神女’，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她——南疆的圣女！”
“而您，不过是一个窃取了神明荣光的小偷！”
“所以，她要给您一个警告。”
“一个让您痛不欲生，却又抓不到任何把柄的警告！”
“她要让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在痛苦中慢慢死去，让您明白，得罪她，得罪南疆圣女，会是怎样的下场！”
“荒谬！！”
听完玄一的汇报，姜小芽气得浑身发抖，差点笑出声来。
就因为这种可笑的嫉妒？
就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虚名之争？
就要让她哥哥的命，来作为代价？！
好一个南疆圣女！
好一个歹毒的女人！
“她人呢？那个阿蛮，现在在哪？”姜小芽咬牙切齿地问道。
“回公主，圣女阿蛮，常年居于南疆腹地的‘月神山’，从不踏出南疆半步。”玄一答道。
“好，很好。”
姜小芽点了点头，眼中那滔天的怒火，反而渐渐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悸的冷静。
她转过身，看着夜君离，一字一句地说道：
“夜君离，我要去南疆。”
“不行！”
夜君离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
他的脸色无比严肃。
“小芽，南疆不是西域！那里瘴气弥漫，毒虫遍地，部落林立，排外至极！尤其是那个圣女部落，神秘莫测，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我不是一个人。”姜小...芽平静地看着他，“我还有玄一，还有影卫。”
“那也不行！”夜君离的态度强硬无比，“你现在是护国公主，是我的未婚妻，未来的摄政王妃！你的安危，关系到整个大周的稳定！我绝不允许你以身犯险！”
“所以呢？”姜小芽笑了，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所以，就让我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我哥哥，一天天地被折磨，最后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吗？”
“夜君离，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质问。
“我……”夜君离瞬间语塞。
他看着姜小芽那双写满了痛苦和决绝的眼睛，心中一痛。
他知道，他拦不住她。
从她决定为家人报仇的那一刻起，这个小小的身体里，就蕴藏着连他都为之动容的、一往无前的勇气。
“我去派兵！”
夜君离猛地转身，声音冰冷地说道。
“我立刻调集十万黑甲军，踏平南疆！我就不信，翻遍他整个南疆，找不到一个解蛊的人！”
“来不及了！”
姜小芽摇了摇头，打断了他。
“哥哥等不了那么久！大军集结，粮草先行，等我们打到月神山，一切都晚了！”
“而且，南疆地形复杂，瘴气丛生，大军深入，必然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这是我的私事，也是我和那个圣女之间的恩怨。”
“必须由我，亲手了结！”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柳氏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玄一低着头，不敢言语。
许久。
夜君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重新走到姜小芽面前，伸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他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心疼，和最终的妥协。
“好。”
他低声说道。
“我答应你。”
姜小芽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但是……”夜君离话锋一转，用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继续说道，“我必须陪你一起去！”
“你……”姜小芽愣住了，“可是朝廷……”
“没有什么可是！”
夜君离直接打断了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小芽，你听着。”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危更重要。”
“朝堂离了我，几天乱不了。”
“可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的整个世界，就都塌了。”
“所以，这一次，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陪你去。”
“我们一起，去会一会那个所谓的南疆圣女。”
“我倒要看看，她有几个胆子，敢动我夜君离的家人！”
看着夜君离那双霸道而又充满深情的眼眸，姜小芽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她知道，这个男人，永远都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她点了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好，我们一起去！”
“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圣女知道，惹了我姜小芽，会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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