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门口的热闹,一直持续到了中午。
张知县和李夫子被请进了堂屋,奉为上宾。
柳氏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
姜小芽则指挥着下人,在门口摆开了流水席,但凡前来道贺的街坊邻居,无论亲疏,都可以免费入座,大吃大喝。
一时间,整条巷子都弥漫着浓郁的饭菜香味和欢声笑语,比过年还要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张知县端起酒杯,满脸红光地对姜大壮说:
“大壮啊,哦不,现在该叫你姜解元了!你如今连中两元,声名鹊起,下一步,就是进京赶考了!”
“这京城,不比我们青州府,那是天子脚下,卧虎藏龙之地。你此去,定要万事小心。”
“学生谨记大人教诲。”姜大壮恭敬地回道。
张知县笑了笑,又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旁边正小口小口吃着桂花糕的姜小芽,压低了声音说:
“京城水深,不止是考场,更是官场、人情场。你妹妹的生意,如今虽然有福满楼照应,但到了京城,那便是小鱼进了大江,随时都可能被大鱼吞掉。”
“你只有站得更高,手握实权,才能成为她和这个家,真正的靠山。你,明白吗?”
姜大壮心中一凛,他听懂了张知县的言外之意。
妹妹的生意,看似风光,实则全靠着那块神秘的令牌在支撑。
而那令牌的主人,远在京城。
万一有一天,这层关系不管用了,或者有人狗急跳墙,那他们家,就是待宰的羔羊。
只有他自己,考中进士,入朝为官,手握真正的权力,才能将命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学生明白!定不负大人厚望!”姜大壮郑重地拱手道。
一旁的李夫子也捋着胡须,欣慰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大壮,你的志向,不应只在小小的青州,更不应只在金榜题名。为师希望你,将来能成为一代名臣,为国为民,方不负这一身才学!”
“是,恩师!”
就在堂屋内气氛一片祥和,其乐融融之际。
门口负责招待的下人,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大少爷!夫人!不好了!”
“外面……外面来了两个老妇人,非要闯进来,说是……说是您的奶奶和二伯娘!”
话音刚落,堂屋内的气氛,瞬间一凝。
柳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厌恶。
姜大壮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们怎么来了?
她们还有脸上门?!
姜小芽则放下了手中的桂花糕,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出所料的冷笑。
果然,闻着味儿就来了。
“慌什么?”姜小芽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慌张的下人立刻镇定了下来,“我们家早就和她们断了关系,有断亲书为证。直接赶出去就是了。”
“可是……可是她们在门口又哭又闹,还说……还说大少爷您要是不认她们,就是不孝,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下人为难地说道。
这话一出,张知县和李夫子的脸色,都微微变了变。
孝道,大过天。
尤其对于一个即将踏入官场的读书人来说,名声,比性命还重要。
一旦背上“不孝”的罪名,那科举之路,基本上也就走到头了。
这确实是个麻烦。
柳氏也急了,她看向儿子,担忧地说道:“大壮,这可怎么办?”
“娘,您别急。”
姜大壮安抚地拍了拍母亲的手,他站起身,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眼神却变得无比锐利。
“我去处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那身崭新的秀才服,因为“解元”的身份,而显得格外有分量。
他不再是那个面对极品亲戚,只能忍气吞声的瘦弱少年了。
他现在,是堂堂正正的解元公!
姜大壮迈步向门口走去。
姜小芽和柳氏,以及满堂的宾客,都跟了过去。
他们都想看看,这位新晋的解元公,要如何处理这桩棘手的家务事。
……
姜家大门口。
姜老太和姜二婶王氏,正一左一右地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我的天爷啊!没天理了啊!”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孙子,如今出息了,当上解元公了,就不认我这个老婆子了啊!”
“我这把老骨头,把他拉扯大,容易吗我!现在他要当官了,就要把我们这些穷亲戚一脚踹开了啊!”
姜老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仿佛自己是天底下最委屈的奶奶。
王氏也在一旁帮腔:“各位乡亲邻里,你们给评评理!有这样做儿孙的吗?富贵了就忘了本!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啊!”
两人一唱一和,演技精湛。
周围一些不明真相,刚被银子收买了的百姓,也开始窃窃私语。
“哎,这话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是啊,再怎么说,也是亲奶奶啊。”
“这解元公,不会真的要不认亲吧?”
就在舆论即将被带偏的时候,姜家大门,开了。
身穿秀才服,身形挺拔的姜大壮,在一众宾客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
他一出现,强大的气场瞬间就镇住了场面。
姜老太和王氏看到他,哭声一顿,随即眼中爆发出贪婪的光芒,连滚带爬地扑了上去!
“大壮!我的好孙儿!你可算出来了!”
“奶奶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们的!”
两人一左一右,就要去抱姜大壮的大腿。
姜大壮却只是冷冷地后退一步,让她们扑了个空。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两人,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平静地开口:
“两位,是什么人?”
“在我家门口,哭哭啼啼,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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