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她不知道的事
我知道陈宇已婚,这在薇薇介绍他时就说过。
“陈宇老婆是他大学同学,感情可好了。”薇薇当时挽着我的手说,“所以你放心了吧?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我见过陈宇的妻子一次,在商场偶遇。她叫苏晴,个子不高,文静秀气,怀里抱着他们两岁的女儿。陈宇介绍说“这是我哥们儿林薇薇和她男朋友”,苏晴礼貌地笑笑,但眼神在薇薇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那是女人特有的直觉。
后来薇薇还笑:“苏晴是不是对我有敌意啊?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我说:“你想多了。”
现在想来,苏晴的直觉是对的。
我翻出手机里存的一张名片——半年前一次行业交流会上,陈宇带来的,说他妻子在做保险经纪,有需要可以联系。我当时出于礼貌收下了,没想到会这样用上。
电话接通时,背景音有孩子的哭声。
“您好,哪位?”苏晴的声音有些疲惫。
“苏晴你好,我是周默,林薇薇的男朋友...前男友。”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很抱歉打扰你,但有件事我觉得你有权知道。”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孩子的哭声也渐弱,似乎被抱开了。
“什么事?”她的声音警惕起来。
“今天下午三点左右,陈宇在我家,和林薇薇单独在一起。他们喝了酒,用我准备向薇薇求婚的戒指玩结婚游戏。”我尽量让语气客观,像在陈述事实,“我提前回家拿祭品,撞见了这一幕。”
苏晴没有说话。
但我能听到她加重的呼吸声。
“我知道他们认识多年,一直以‘闺蜜’相称。但今天看到的情景,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我继续说,“我决定和薇薇分手,也已经联系房东换锁。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认为你作为陈宇的妻子,应该知道你的丈夫在别人家、在别人女朋友面前做什么。”
依然沉默。
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我听到一声极轻的、像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他们在哪里?”苏晴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我家。但现在换锁师傅在,他们应该很快会离开。”我顿了顿,“苏晴,我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告诉你。但将心比心,如果是我妻子和其他男人这样,我希望有人告诉我。”
这句话击垮了她最后的防线。
我听到压抑的啜泣声,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第三通电话结束。
我的复仇计划完成了百分之八十。
换锁,让她无家可归。
失业,切断她的经济来源。
告诉陈宇的妻子,摧毁他们“纯洁友谊”的谎言。
但这还不够。
最关键的最后一击,需要时间发酵。
我站起身,腿有些麻。推开楼梯间的门,走廊里空无一人。我家的门开着,能听到里面收拾东西的声音和薇薇带着哭腔的抱怨。
“这不可能...周默不会这么对我的...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薇薇,我们先去酒店住一晚,明天我陪你找他问清楚。”陈宇的声音。
“你的东西也收拾好了吗?”换锁师傅催促。
我转身走向电梯,按了下行键。
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听到薇薇尖叫:“周默!我看到你了!周默!”
但我没有回头。
电梯下行,数字一层层跳动。
我的心跳却异常平稳。
手机又响了,还是薇薇。这次我接了。
“周默!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换锁!为什么让人赶我走!”她劈头盖脸地质问,声音尖利。
“你看到为什么。”我说,声音平静得可怕。
“看到什么?陈宇只是来拿东西,我们就是聊聊天...”
“用我的求婚戒指玩‘我愿意’的游戏?”我打断她,“挺有创意。”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那种安静,是谎言被戳穿后的慌乱。
“你...你看到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周默,你听我解释,那就是个游戏,开开玩笑...”
“玩笑。”我重复这个词,“在我母亲忌日,你用我准备求婚的戒指,和另一个男人玩结婚游戏。林薇薇,你觉得这是玩笑?”
“我不知道今天是...你之前说忌日是周末...”
“我上周跟你说过,今天下午我要提前下班去墓园。”我一字一句说,“你说你会陪我一起去。”
更多沉默。
“我忘了...”她终于承认,声音小得像蚊子,“对不起,周默,我真的忘了。但我和陈宇真的没什么,他就是我闺蜜,我们认识十年了...”
“所以十年的闺蜜,比三年的男友更值得你用我的求婚戒指说‘我愿意’?”我问,“林薇薇,你想清楚再回答。”
她说不出来。
“戒指在你手上吗?”我问。
“...在。”
“留着吧。”我说,“就当是这三年的分手礼物。毕竟你也说了,我人‘不错,稳定,靠谱,收入也可以’,虽然‘太闷了’。”
我把她的话原封不动还给她。
电话那端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你都听到了?”
“每一个字。”我说,“林薇薇,我们结束了。你的东西,我会打包好寄到你公司——如果你还有工作的话。至于今晚住哪里,建议你问问你的‘好闺蜜’,他应该很乐意帮忙。”
“周默!你不能这样!我们谈谈!我可以解释...”
“不用了。”我打断她,“三年前你说洒咖啡是故意的,想看我失控的样子。现在你看到了,满意吗?”
我挂断电话,拉黑她的号码。
电梯到达车库。
坐进车里时,雨已经小了。我发动引擎,打开导航,输入墓园的地址。
母亲还在那里等着我。
尽管迟到了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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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迟到的忏悔
墓园在城西的山脚下,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我停好车,抱着花和祭品,沿着熟悉的小路走向母亲的墓地。
十年了,墓碑上的照片已经有些褪色,但母亲的笑容依然温柔。她去世时只有四十五岁,乳腺癌。从发现到离开,不到一年。那一年,我大三,白天上课,晚上在医院陪护,凌晨回宿舍赶作业。父亲在她确诊第三个月就消失了,手机关机,工作辞了,像人间蒸发。
母亲走的那天,抓着我的手说:“小默,别恨你爸。人都是自私的,妈只是后悔没早点看清。”
我说我不恨,我恨的是自己没能力救她。
“傻孩子。”她虚弱地笑,“好好活着,找个真心人,别像妈一样。”
我把栀子花放在墓碑前,拆开龙须糖的包装。糖已经有些软了,我捡起一块放进嘴里,甜得发腻,是母亲生前爱的味道。
“妈,我来了。”我轻声说,“对不起,迟到了。”
风吹过松林,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回应。
我在墓碑前坐下,点了支烟——虽然母亲生前讨厌我抽烟。但今天,我需要一点尼古丁来维持冷静。
“我今天做了几件事,您可能会觉得我太狠。”我对着墓碑说话,就像母亲还坐在对面听着,“但我觉得,您会理解。”
我把下午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包括那三通电话。
包括我平静表面下的滔天怒火。
包括我故意说的那些谎言——关于薇薇和前上司的,虽然那是假的,但只要能让她失去工作,我不在乎手段。
“您教过我,做人要善良,但不是对所有人都善良。”我吐出一口烟圈,“对不值得的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您用一辈子学会了这个道理,我用三年。”
天色渐渐暗了。
墓园的管理员远远地朝我挥手,示意要闭园了。
我掐灭烟,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
“妈,我可能暂时不会来了。”我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很忙。要重新找房子,要处理工作上的处分,可能要换工作...但您放心,我会好好的。”
我弯腰,轻轻触摸墓碑上冰凉的照片。
“下次来,我带真正值得的人来看您。”
转身离开时,我看到远处入口处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陈宇的车。
而车旁站着两个人,正是林薇薇和陈宇。薇薇的眼睛红肿,显然哭了很久。陈宇在跟她说什么,表情焦急。
他们也看到我了。
薇薇挣脱陈宇的手,朝我跑来。
“周默!周默你等等!”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园里回荡。
我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周默!求求你听我解释!”她追上我,抓住我的胳膊,“我和陈宇真的只是朋友!那个戒指游戏就是个愚蠢的玩笑!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我不该在你母亲忌日这样,但求你,别这样对我...”
我甩开她的手,转过身看着她。
雨后的夕阳给她苍白的脸镀上一层金边,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如果是以前,我早就心软了。
但现在,我只觉得疲惫。
“林薇薇,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我突然问。
她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在...在西湖边的咖啡馆。”她小声说。
“你当时说,你最讨厌虚伪的人,最讨厌玩弄感情的人。”我笑了笑,“你说你前男友就是那样,所以分手了。你说你想要的是一段真诚的、互相尊重的关系。”
她的脸色更白了。
“我当时想,这个女孩真特别,和我以前遇到的那些都不一样。”我继续说,“但现在看来,你可能比他们更虚伪。至少他们不会一边说着讨厌玩弄感情,一边和男闺蜜用求婚戒指玩结婚游戏。”
“不是的!陈宇不一样!我们认识十年了,如果有什么早就有了...”
“所以你觉得,十年的‘纯洁友谊’,就能合理化今天的行为?”我摇头,“林薇薇,你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男女之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那枚戒指意味着什么。你都知道,但你选择了做。”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来告诉你陈宇哪里不一样。”我走近一步,压低声音,“他不一样,是因为他已经结婚了,有老婆孩子。你不敢真的和他有什么,但你又享受这种暧昧的刺激。而我,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人不错,稳定,靠谱,收入也可以’,虽然‘太闷了’。这不是我说的,这是你自己说的。”
泪水从她眼中涌出。
“周默,那些话...我是喝多了胡说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酒后吐真言。”我说,“而且你今天下午没喝多少,我看到了,两罐啤酒,你酒量不至于那么差。”
她彻底无言以对。
陈宇这时走了过来,脸色尴尬:“周默,今天的事怪我,是我提议玩那个游戏的。你要怪就怪我,别为难薇薇。”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
“陈宇,你老婆苏晴,现在应该在找你吧?”我说,“我半小时前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你今天下午在哪里,在做什么。”
陈宇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告诉你妻子,她丈夫在别人家里,和别人女朋友用求婚戒指玩结婚游戏。”我一字一句重复,“她听起来很‘高兴’知道这件事。”
“周默你他妈!”陈宇暴怒,冲上来想抓我的衣领。
我侧身避开,冷冷看着他:“想动手?可以,我报警,然后让警察来看看,一个已婚男人在别人家里对别人前女友做了什么。顺便通知你公司,我想游戏公司的hR也会对员工的道德问题感兴趣。”
陈宇僵在原地,拳头握紧又松开。
“你会后悔的。”他咬牙切齿。
“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看清。”我说完,拉开车门,“林薇薇,你的东西我会寄到你父母家。至于你今晚住哪里,问你的‘好闺蜜’吧,他应该很乐意帮忙——如果他今晚还能回家的话。”
我发动车子,倒车,驶离。
后视镜里,薇薇瘫坐在地上,陈宇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
那应该是苏晴的电话。
我收回目光,专注开车。
手机震动,是张总发来的微信:“周默,关于林薇薇的调查已经启动。你明天九点准时到。另外,市场部王总想见你,有项目想跟你谈。”
项目?
在这种时候?
我皱了皱眉,回复:“收到,谢谢张总。”
车驶入市区,华灯初上。杭州的夜晚总是很美,霓虹倒映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像打翻的调色盘。我开车穿过熟悉的街道,经过我和薇薇常去的那家餐厅,经过我们第一次牵手的电影院,经过她最爱的那家奶茶店。
回忆像潮水般涌来,但我没有停下。
有些路,走过了就不能回头。
有些事,看清了就不能假装。
我需要一个新的住处,今晚就搬。酒店太贵,朋友家不方便。我想了想,拨通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
“喂,老吴,我周默。你之前说的那个出租的单间,还在吗?”
老吴是我大学室友,在城北有套小两居,次卧一直想出租。
“在啊!你小子终于想通了?要搬出爱巢了?”老吴在电话那头调侃。
“分了。”我简短地说,“今晚能住吗?我付三个月租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真分了?不是吵架?”
“真分了。细节见面说。”
“行,你来吧,地址发你微信。东西多吗?要不要帮忙?”
“不多,就一个行李箱。我自己能处理。”
挂断电话,我开车回公寓。换锁已经完成,刘阿姨的儿子在楼下等我,把新钥匙交给我。
“周哥,你女朋友...前女友,走的时候哭得挺惨的。”他有些犹豫地说,“你们...”
“谢了。”我打断他,接过钥匙,“尾款我转你了,查收一下。”
我不想谈论她。
至少现在不想。
上楼,开门。家里还保持着下午的样子——茶几上的空酒罐没收拾,地毯上还留着他们坐过的痕迹。空气里有淡淡的酒味和薇薇常用的香水味。
我开始收拾东西。
衣服,文件,笔记本电脑,洗漱用品。我的东西其实不多,一个二十八寸行李箱就装完了。其他大件——电视、冰箱、沙发,都是房东的。我和薇薇共同买的东西很少,她喜欢装饰,买的都是些小物件:香薰蜡烛、挂画、抱枕。
我什么都没拿。
最后,我走进书房,打开那个藏戒指的抽屉。丝绒盒子还在,空着。我拿起盒子,准备扔掉,却在盒子底部摸到一张小纸条。
展开,是我的笔迹:
“薇薇,嫁给我。我会用一辈子对你好。——周默”
是半个月前写下的,当时一边写一边想象她看到时的表情。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我把纸条撕碎,扔进垃圾桶。
环顾这个我住了两年的地方,突然觉得陌生。墙上的合照,冰箱上的便利贴,玄关处她乱放的鞋子...所有痕迹都在提醒我,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家”。
但那只是幻觉。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起来。
“周默先生吗?”一个女声,很温柔,“我是苏晴,陈宇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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