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高台上,风从背后吹来,把披风掀了起来。下面站满了人,都是跟我一起走过炭窑沟、断崖沟的兄弟。他们身上有伤,有的包着布条,有的拄着长枪,但都站得笔直。
副将站在第一排,手里握着大刀,眼睛一直看着我。我没有说话,先看了他们每一个人。有些面孔很年轻,才入伍没多久,昨天还问我能不能活到天亮。现在他们也在队列里,手放在武器上,没有动。
我知道他们在等我说话。
“兄弟们。”我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到了,“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下面没人出声。
“有人昨晚写了家书,藏在贴身衣袋里。有人磨了三次刀,怕它不够快。有人闭眼的时候,还在想娘做的饭,想村口那条狗还在不在。”
有几个士兵低下了头。
“我也一样。”我说,“我在想杨柳给我的那块布巾,还在我包袱里。我想着要是回不去,她会不会难过。”
风停了一下。
“但我们不是为了自己打仗。”我拔出剑,蓝宝石在晨光下闪了一下,“我们身后是村子,是田地,是父母妻儿。先锋官背叛了军令,可我们没有!只要还有一个大唐的兵站着,这片土地就不会丢!”
副将猛然抬头,一脚踏前,举起大刀吼道:“誓死追随陆将军!保卫家园!”
他的声音像炸雷。
一个老兵跟着喊:“誓死追随!”
又一个年轻人举起了长枪:“战斗到底!”
声音一个接一个响起,最后所有人都在吼。枪尖、刀刃、矛头全都指向天空。声浪冲出去,连远处的马都惊了,咴咴叫起来。
我看向东方,天边开始发白。火堆已经点燃,左路应该能看到信号了。但我不能现在就下令出发。
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我收剑入鞘,走下高台,走到队伍前面。我认识每一个人的脸。张五站在第三排,肩膀上有伤,但他站得最稳。王六在我经过时敬了个礼,手抖了一下,但没放下。
我停下脚步,看向他们的眼睛。
“这一战,会死人。”我说,“我不骗你们。可能会有兄弟倒在路上,再起不来。但你们记住——你们不是白白去死。你们守的是脚下这片土,是以后的孩子们能安心走路的地方。”
没有人哭,也没有人退。
“如果你们怕,现在可以走。”我说,“没人会骂你。但我想知道,还有没有人愿意跟我走下去?”
静了几秒。
副将第一个走出来,站到我身边。
接着是那个写家书的年轻人,他也走了出来。
然后是老兵,是炊事兵,是传令兵。一个接一个,全都站到了前排。
我看着他们,喉咙发紧。
“好。”我说,“那就一起走到底。”
我转身走向指挥位,副将跟在我后面。主力部队已经列好阵型,一千二百人,整整齐齐。南岭方向还没传来消息,但探路队肯定已经在路上。东门那边应该也看到了火光,只是还没打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我拿出旗语令,交给身边的传令兵。他接过旗子,站在高处待命。
下面的士兵都在等。他们不说话,只盯着我。他们的武器握得很紧,手心可能全是汗,但没人松开。
我知道他们在等一个字。
那个字就是“动”。
可我现在不能下这个命令。
我抬头看天,云层压得很低,空气闷得厉害。这种天气适合夜袭,也容易埋伏。军师说过,敌人最怕被围,所以一定会拼命往外冲。只要后路一断,他们就会乱。
但现在,一切都还在等。
我摸了摸剑柄。血已经干了,裂开了一点,碰到手有点刺。这把剑陪我杀了很多人,也救过很多人。它不会说话,但它知道我要做什么。
副将低声说:“他们准备好了。”
我点头。
“要不要再说几句?”他问。
“不用了。”我说,“他们已经懂了。”
懂了什么?
懂了这一战不是为了功劳,不是为了升官,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让别人也能活下去。
远处传来一声马嘶。
我抬手,示意传令兵稍等。
就在这时,右边树林里跑出一个人。是张五派去盯小路的哨兵。他满头是汗,铠甲歪了,一路冲到我面前。
“将军!”他喘着气,“南岭方向……有人回来了!”
“谁?”我问。
“是……是我们的人!但他们……带了伤!说路上遇到埋伏,死了三个,其他人分散跑了!”
副将脸色变了:“那路线暴露了?”
我没说话,盯着那个士兵。
他继续说:“带队的老兵让我回来报信……他说……敌人知道我们要绕后,提前设了陷阱!还说……南岭小道不能用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副将看向我:“怎么办?右路废了,左路又是佯攻,中路要是硬上……”
我闭了一下眼。
三路计划,现在只剩一路半。
但我不能乱。
我睁开眼,看向传令兵。
“改旗语。”我说,“通知左路,继续装势,但不准交战。等我下一步命令。”
传令兵立刻行动。
我又对副将说:“让主力后撤五十步,隐蔽待命。把受伤的兄弟接进来,别让他们落在外面。”
副将点头,转身去安排。
我站在原地,手放在剑上。
计划变了,但目标没变。
先锋官想让我们乱,可我们不能乱。
我回头看了一眼队伍。
那些站出来的士兵还站在前排,一动不动。他们看着我,眼神没变。
还是信我。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指向中路山谷。
“换打法。”我说,“我们不走埋伏路,我们自己开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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