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水上，像铺了层碎银——
四阿哥正和铁保比试射箭；
淑和与清婉在追萤火虫；
乐嫔与妙嫔背靠背说着话，玖鸢窝在妙嫔怀里已经沉沉的睡去；
禧贵人和巴林答应与一众蒙古格格聚在一起喝奶茶，吃羊腿；
三阿哥盯着面前的湖水发呆，不知是不是在思念远在京城的额娘齐妃——
一切都那么热闹，又那么安宁。
皇贵妃知道皇帝看敏敏的眼神里有欣赏，或许还有些别的，但她并不在意——
这草原的风本就自由，谁都该有被阳光照亮的时刻。
夜深了，篝火渐渐弱下去。
敏敏早已跟着家人回去了，湖边只剩下皇家的人。
凌清婉趴在年世兰怀里，打着哈欠问：“额娘，那个红衣服的姐姐明天还来跳舞吗？”
皇贵妃摸了摸她的头：“或许吧。”
皇帝走过来，见孩子睡熟了，便压低声音道：“草原的夜，比宫里静多了。”
皇贵妃点头：“是啊，连星星都听得见说话。”
两人并肩站在湖边，望着远处的篝火映在水里，像一串流动的星子。
“敏敏公主……”皇帝忽然开口，又停住了，像是在斟酌词句。
皇贵妃替他接下去：“是个好姑娘，像草原上的萨日朗，泼辣，却真诚。”
皇帝笑了，握住她的手：“这么多年了，还是你懂朕。”
他望着湖面，轻声道：“朕只是想起年轻时，跟着先帝打这乌兰布统，那时候也像她一样，眼里只有草原和马，没有那么多规矩。”
皇贵妃没有说话，只是回握住他的手。
只是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你这年纪，都够做人家阿玛了，可别霍霍人家小姑娘了…
要是真让人进了宫，恐怕也是同妙嫔与禧贵人她们一样的下场，她们，曾经也都是明媚的草原公主啊…
风从湖面吹来，带着水汽和青草的香，把所有的话都吹散在夜色里。
或许，这就是塞北的意义——
让被规矩束缚的心，偶尔能跟着风跑一跑，让被宫墙困住的眼，偶尔能看看真正的辽阔。
第二天清晨，凌清婉醒来时，发现枕边多了条红绸带，上面绣着小小的马头琴。
她举着红绸跑到湖边，见敏敏正牵着一匹白马往这边走，看到她手里的红绸，笑着挥了挥手。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像镀了层金边，远处的草原绿得发亮，仿佛能一直长到天上去。
车队在乌兰布统停留了三日，每日都有牧民来献舞，敏敏也来了——
却不再像第一晚那般奔放，只是安静地坐在篝火旁，看着皇帝与亲王们议事，偶尔被清婉拉着跳几步，红着脸跑开。
皇帝看她的次数多了些，却也只是问问她草原的事，赏了些绸缎和首饰，再无别的。
淑和公主在四阿哥与一众侍卫的保护下，与几位蒙古嫔妃也在这乌兰布统大草原上跑了马——
淑和骑着的是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牧草已经能够没过马腿，那那儿亦跑不快，只是凌清婉远远的看着也是眼馋——
等着回宫后，一定要好好学骑射！下次来草原时，她也要骑马！
离开乌兰布统那日，敏敏骑着白马送了很远。
凌清婉从车窗里探出头，挥着那条红绸带喊：“敏敏姐姐，我们还会来的！”
「其实我想写：敏敏姐姐，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但是想了想，草原上似乎不大欢迎灰太狼…」
敏敏在马上点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等草绿了，我在这里等你们！”
马车渐渐远去，白马的影子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小红点，消失在绿浪里。
凌清婉把红绸带系在车窗上，风一吹，绸带飘起来，像一只红色的蝴蝶，追着草原的方向飞去。
皇贵妃望着窗外，见皇帝正拿着望远镜，久久望着那个消失的方向。
她知道，这趟塞北之行，不仅在每个人心里种下了草原的种子，也留下了些别的——
或许是一段未说出口的欣赏，或许是一次短暂的心动，但这些都像草原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最终留下的，只有被滋润过的土地，和更辽阔的心境。
车轮继续前行，朝着下一片草原而去。风里依旧带着青草的香，琴声仿佛还在耳边——
而那个穿着红袍跳舞的蒙古公主，像一颗流星，短暂地划过这趟旅程，却让每个人都记住了，乌兰布统的篝火旁，曾有过那样热烈的光。
车队驶入克什克腾草原时，连风都换了味道——
带着沙枣花的甜香，裹着远处沙漠的燥热，却比乌兰布统更添了几分野趣。
这里的草长得更高，能没过马腹，偶尔有黄羊惊起，像一阵风似的掠过地平线，引得马车里的孩子们连声惊呼。
“听说这草原的马最是神骏。”
皇贵妃刚掀开车帘，就见几个马夫牵着几匹骏马在帐外候着，其中一匹通体乌黑，只四蹄雪白，正是她特意让人从京中带来的“踏雪”。
马夫笑着回话：“回娘娘，这几匹都是牧民刚驯好的，性子烈，却通人性。”
妙嫔早已换上了蒙古袍，腰间系着靛蓝的腰带，见了那匹栗色的母马，眼睛一亮：“这匹跟我阿爸的‘追风’长得真像！”
她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得像只掠过草尖的鹰，引得周围的侍卫齐声叫好。
禧贵人与巴林答应也挑好了马，一个选了匹枣红马，一个骑着匹白马，两人并辔而立——
巴林答应的银饰在阳光下闪得人眼晕：“姐姐，今儿咱们可得分个高下！”
禧贵人扬鞭笑道：“放马过来！”
巴林答应到了草原仿佛回到了“家”一般，仿佛她再也不是那个深宫中谨小慎微又胆小，只敢躲在姐姐身后的巴林答应，而是从前的那位草原上的小公主——巴林·赛音。
皇贵妃踩着马镫翻上“踏雪”，孔雀蓝的骑装裙摆扫过马腹，引得马儿打了个响鼻。
她勒紧缰绳，望着远处起伏的草坡，忽然对周宁海道：
“去告诉皇上，就说我们几个，要在这儿赛一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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