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没，又有一个妊娠妇人被杀了”
“我看咱们这儿与其他地方一样，肯定是闹妖怪了，那妖怪来无影去无踪，三头八臂尖尖的獠牙，还有那么粗的尾巴”
“胡说八道，妖怪吃人一口吞，干嘛还留着尸体？”
“这次是老张家的儿媳妇被剖腹，胎盘都不见了，没准儿是妖怪换了口味？”
“祥云观的司祭都说了，根本没有妖怪，别再胡说了”
君凰赶到奉垣城时，大街小巷的百姓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连虚无缥缈的妖怪都说出来了，可见此案几乎是无从查起，百姓才会将事情归结于妖怪。
君凰挑了一个街头摆摊的小贩，塞了两枚铜币过去。
“这位小哥，不知前几日是哪条街发生了命案？”
小贩贴身收好铜币，露出一口大白牙。
“姑娘，您问小的可算是问对人了，是东街正数第三条巷子的人家，姓张，门头挂着纸灯笼”
说罢，还左右看了看。
发觉没有人注意这边，压低声音提了一嘴。
“老张的脾气不好，官府的人来了一趟又一趟，姑娘还是莫要去管这等事，以免惹来不快”
“多谢小哥告知”
君凰回应一句，径直朝东街而去。
按照小贩所说，找到了受害者的家。
院门大开，两侧挂着的纸灯笼被风吹的左右摇摆，隐隐的哭泣声和问话声传出。
抬脚走进，正对的是牌位以及一副漆黑的棺材。
一个约莫五十岁的老汉满脸悲戚，面对官差的一再问话，显然有些不耐烦。
该说的都说了，官府还是破不了案。
这时，正逢一个陌生女子入内，老汉板着脸迎上去。
“这位姑...”
“宜洲府衙，前来问案”
君凰眼神停留在棺材上，顺手掏出身份牌。
老汉的不悦直接堵在了嗓子眼，连连作揖，双膝跪在地上。
“大人，您要为草民的儿媳做主啊！那贼人杀了人，害的我儿媳与孙子双双惨死，求求大人，求求大人了”
两名官差一回头，恰好看到身份牌上的四个字：宜洲洲治
二人对视一眼，忙拱手施礼。
虽然是女子，但手拿的身份牌可做不得假。
“参见大人”
“起来吧！本官问你，案发当晚，受害者与何人同住？”
君凰开门见山，直接发问。
老汉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子，指了指坐在棺材旁的老妇人。
“因着儿子外出做工，是老汉的妻子陪着”
老妇人双眼肿成了馍馍，脸上泪痕未干，小声抽泣。
君凰缓步上前，温声询问：“那晚可听到什么动静？”
老妇人怔怔的抬起头，好一会儿才慢慢摇了摇头。
老汉走上前，声音都带着颤抖。
“草民听到惨叫声时，差不多是丑时一刻，赶到时，贼人不知所踪，儿媳没了气，她则是昏迷过去，醒来一问三不知，说是自己睡得熟”
睡得熟？未免太过牵强。
这时，老妇人好似是脖子痒痒，伸手用力的抓了几下。
君凰眼神一暗，难道...
“别动——”
在场的几人被吓了一跳，老妇人强忍着脖子的痒痛，手指抠在脖子上一动不动。
君凰弯下身，将手拨开。
被抓的通红的脖子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极为细小。
她伸出两指，在脖子上用力一按。
惨叫响起的同时，一根细小的针显露出来。
“这...这是什么？”
老汉瞪大了眼，莫不是这婆娘一不小心将绣花针扎了进去？
抽出针的瞬间，老妇人脖子的疼痛消散，连痒意都没了。
“大人，这...”
“应该是那贼人下的手，这针上现在没什么药物，但之前怕是涂抹了迷药，可致人昏睡不醒”
君凰随手将针递给官差，细细叮嘱。
“将那些与被害者一处的人传唤到县衙，本官稍后便到”
“是——”
官差接下“证物”，快速离去。
老汉眼睛陡然一亮。
先前都没有人发现，岂不是说，这位是有大本事在身的？
“大人，求...”
“开棺，本官要亲自验尸”
“什么？”老汉声量陡然拔高，“大人，现在天气炎热，尸体怕是...”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相信这位大人肯定能明白。
毕竟是个女娃子，万一被那血淋淋的惨样吓着，他就是有嘴也说不清。
“无妨，开棺”
那副淡定的样子看的老汉都有些怀疑了。
不过碍于人家是官，自己是民，只能照做。
然而，正当老汉撸起袖子准备开棺时，君凰两只手搭在棺材盖上。
稍加用力，棺材盖直接掀起。
老汉目瞪口呆，眼睛瞪得溜圆。
“我的老天爷，神人啊！”
感叹之际，棺材盖平稳落地。
君凰凑上前，一股淡淡的腐臭迎面扑来。
棺材内的女子约莫二十岁出头，细看下，眼睛并未完全闭合，有着一条细缝。
面部表情很是痛苦，显然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君凰从怀中取出银丝手套，戴好后开始解寿衣。
“大人，老汉找了城西角住着的缝尸匠，让他将伤口缝住了，至于老汉那个还未足月的孙儿，在官府验尸过后，送去了积骨塔”
“无妨，待本官验尸后，你再找缝尸匠来一趟便是”
缝尸一事，都是找专门的人，也算是祖传的手艺。
很多百姓讲究，必须让这一行的人来做，才不会给家里带来祸端。
君凰正因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说验尸后缝上之类的话。
拆开缝尸线，一条整齐的刀口入眼。
仔细验看后，得出一个结论。
“确实是匕首所致，而且还是一把极为锋利的铁制匕首，看来，还真与那些人有关”
虞朝铁矿不多，寻常百姓家中的农具菜刀等等都是铜制，铁矿全部用于军队打造兵器。
有关铁矿，从采出到冶炼，再到成型，有着严格的流程，一丝铁料都不会流出去。
而军队，除了长矛就是刀，将士的兵器也是在兵器司过了明路的。
又因虞朝缺铁，打扫战场时根本不会有遗漏，更不会有人专门跑去战场捡兵器...
江湖人，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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