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琳用自己热乎出炉的病历请了一周的假。
虽然痛失全勤,但喜得贵子(bushi)。
老古董自从醒来之后,大部的时间都在观察。
他对所有超乎想象的东西都十分好奇,尤其是楼下正在工作的挖掘机。站在窗边上看着那个正在更换新下水管道的挖掘机已经一上午了。
要不是挖掘机师傅停车午休去了,恐怕还不肯回来坐着吃饭。
萧霖川像乖宝宝一样,自己支起小桌板,自己把一次性包装袋打开,抽出筷子,吧唧一下掰开。
也不知道是哪个过程取悦到他了,他竟然对着一根筷子笑了起来。
傅琳好气,这两天她不但输给了保温杯,圆珠笔,抽水马桶,中央空调,手机,挖掘机,甚至连一根筷子都比不上了。
老古董对着什么都能兴致勃勃的玩上好一会,还会露出爱不释手的表情。唯独面对她的时候,总会避开她的视线,有时候自己扶着他起床,手碰到他的腰了,他还要念一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谁罪过?到底谁罪过?
正一肚子火气的看着萧霖川吃饭,傅琳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的铃声是手机自带的,十分简单的几个音调。就这,都吸引力萧霖川的目光,他盯着傅琳的手指划过一个圆圆的小球,那头便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傅琳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一手揪着病床床单的一角,垂着眼眸接听电话。
那头是小尤着急的声音:“姐啊!我的姐!你是跟着神舟飞太空去了吗?你人呢?”
傅琳抿唇:“我在医院呢”
“你在医院?前天我陪你去的那个吗?你怎么还在那啊?不是说回来了吗?”
“没有…我…不是遇见朋友了么,他病的比较重,我在这陪他呢”
小尤长长的啊了一声:“什么朋友啊?昨晚我敲你门你都不在家,发你消息你还说你睡了。感情晚上也在医院陪着呢?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关系这么好的朋友?”
“嗯…就…老朋友了”
“你等着,我这就打飞滴过来找你”
“诶…你…喂?喂?”
傅琳拿开手机一看,那边已经挂掉了。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有些纠结的抬头去看老古董,却发现老古董正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她正准备说待会自己朋友要来,就见他突然挪开了视线,乖乖的继续吃饭了。
他吃相太好了,就是端着塑料碗筷,吃着二十五块一份的医院食堂套餐。都感觉像是在吃什么美味佳肴一般,每一口菜都慢慢咀嚼,细细品味。
傅琳真的很想说:别品,都是科技。
傅琳看着自己的这一份饭,一点胃口都没有。那天她也问过萧霖川了,自己走了之后他怎么成了僧人。
萧霖川说,他将皇位禅让给寒王后,便得到了自由。
她当时十分不解,问他:做僧人便能得到自由吗?
他摇头:我不是因为做了僧人才得到自由,我是因为放下才得到了自由。
当时的傅琳还没有那么深刻的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只觉得他似乎是因为自己离世而受到打击,所以想要修心。
毕竟他们之间的感情过去那么好,自己也需要给他一点时间来适应。
但经过两天的陪伴,她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放下。他不再像第一天醒来那么排斥外人的接触,反而护士医生来给他例行检查的时候,他都能老老实实的配合。
他对自己的世界适应的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
他对所有的事物都感兴趣,包括她那个偶尔会响铃的手机。但他从没有提出过:给我看一下,教我一下。
他像是在体验的同时,旁观这个世界。
他在放下贪嗔痴的同时,也放下了爱恶欲。
傅琳的指尖在对话框上写了又删,删了又写。过了好一会才给小尤发了一句:待会来了别吓到他。
小尤回的很快:谁啊?我认识?不会是姐夫吧?
姐夫这两个字眼有些刺痛傅琳。
说实话,过去的记忆中,大多数时候都是萧霖川对她要更主动一些,也总是在迁就她的想法。
可如今他好像什么都放下了,连带着他们过去的感情。
她其实也是有几分迷茫的。
她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照顾他,去帮助他…
他在这个时代,没有学历也当不了僧人。
她抠了抠手机壳的边边,回了一句:不是姐夫,是我单恋。
小尤发了一个兴奋表情包。
刚吃完午饭,小尤就敲响了房门,其实她的到来,让傅琳一瞬间真的松了好大一口气。
她也不想一直像一个偷窥狂一样,在背后偷看萧霖川。
小尤拎着果篮,第一眼就瞧见了正在把塑料包装盒整整齐齐盖好的萧霖川。
比傅琳素描画中的要瘦一些,可能是生病的原因,但依旧能看出眉眼间的俊朗,太好看了,建模脸啊这是!
“你好,我是小琳姐的朋友”
萧霖川的视线落在小尤亚麻色的头发上,但很快挪开,礼貌的笑了一下:“你好”
小尤三两步挤到傅琳的凳子边,把果篮往她手里一塞,低声在她耳边窃语:“姐夫怎么看上去有点傻?”
傅琳扫了她一眼,用眼神回答她:你才傻。
小尤眯起眼,嘴角上扬:呦呦呦~护上了!
傅琳咳了一声,站起身来,从小桌板上把萧霖川完完整整重新打包好的包装袋拿起来,叮嘱道:“收拾好了就睡会吧,我去扔垃圾”
萧霖川乖乖点头,举起手摆了摆:“拜拜…”
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字一句都透着认真。
小尤一下子抿住唇,被傅琳扯着胳膊拖出病房。
出了病房,小尤真的忍不住了,她一双眼像是几千瓦的电灯泡一样,闪闪发光:“偶像剧!失忆是不是!”
傅琳两眼一闭,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的:“不是,他只是…他之前在山上出家,与社会有点脱节而已”
小尤的眼睛更亮了,搂着傅琳的腰,在她耳朵边上小声道:“禁忌爱情?清冷佛子被我勾下山?”
傅琳一巴掌打在小尤的肩膀上:“把你那小说脑袋赶紧捐出去”
小尤嘻嘻哈哈的躲开,跟着傅琳下了楼。
在楼下的小花园里,傅琳才认真跟她说:“我以前是在很远的地方跟他见过面,陪你去观音禅寺拍摄那天,他在阶梯上滚下去砸到头了。那天 救护车送的就是他,警察都来了,你记得吧”
小尤点头,当然记得。
“他从小一直在山上,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也没有身份证,人生地不熟的…等他出院了,我打算接他去我家住…”
“啊?身份证都没有?不是敌国奸细吧?”
傅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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