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后的通道逼仄又潮湿,墙壁上的青石板长着滑腻的青苔,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水珠顺着石壁滴落的轻响。江砚州走在最前面,左手紧紧牵着林晚秋,右手举着手电,光柱在前方的黑暗里劈开一道光刃,张警官紧随其后,手始终按在腰间的配枪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通道约莫走了二十余米,前方的微光骤然清晰起来,那不是手电的冷光,而是带着暖意的烛火。又拐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三人都愣住了。
这是一间比之前的密室更小的石室,约莫十平米见方,正中央摆着一张矮几,几上燃着一支快要燃尽的白烛,烛火摇曳,将墙上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矮几旁坐着一个佝偻的老妪,头发花白,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正垂着头,用手指摩挲着手里的一支并蒂莲银簪,正是和密室里、林晚秋母亲梳妆盒里一模一样的款式。
听到脚步声,老妪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落在林晚秋手里的丝帕上,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并蒂莲丝帕……你是婉娘的孙女?”
林晚秋心头巨震,攥紧丝帕的手微微发抖:“您认识我外祖母封婉?”
老妪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苍凉:“何止认识,我是封家的老仆,阿翠。当年封家遭难,夫人让我带着小小姐从暗门逃出来,我却没能护住她……”她说着,眼眶泛红,抬手擦了擦眼角,“小小姐后来嫁给了林家,我便一直守在这城池别苑的暗室里,等着有人能带着丝帕来,替封家翻案。”
江砚州眉头微蹙,看向阿翠脚边的食水和干粮:“刚才的小猫,是您养的?”
阿翠点了点头,指了指石室角落的一个小窝:“那是阿婉,我捡来的流浪猫,腿受了伤,便养在这儿作伴。它刚才跑出去,想来是闻到了你们的气息。”
林晚秋这才明白,之前抓拍的瘸腿小猫,竟是从这暗室里跑出去的。她看向阿翠,声音带着急切:“阿翠婆婆,您还知道什么?封家的冤案,除了账本,还有别的隐情吗?”
阿翠叹了口气,从矮几旁拿起一个木盒,递给林晚秋:“夫人当年料定,那本军火账本未必能彻底扳倒那些军阀,便留了后手。这里面,是北洋军阀与外国势力勾结,意图侵占江南矿产的密信,还有他们暗杀反对者的名单。”
江砚州接过木盒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叠加密的信件和一本皮面册子,册子上的字迹潦草,却记录着数起暗杀案的细节,甚至标着凶手的姓名和藏匿地点。
张警官看着这些证据,神色凝重:“这些东西,足以让那些罪魁祸首伏法了。封家的冤屈,这次是真的能洗清了。”
阿翠看着桌上的烛火,缓缓道:“这些年,我守在这里,看着城池别苑换了一任又一任的主人,也看着那些当年害了封家的人,有的病死,有的逃亡,却始终没人能揭开真相。如今你们来了,夫人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林晚秋的泪水再次落下,她将丝帕轻轻放在矮几上,与阿翠手里的银簪摆在一起:“外祖母的心愿,我替她完成了。母亲守了一辈子的秘密,也终于有了结果。”
江砚州揽住她的肩膀,目光落在石室的墙壁上,那里刻着一行浅浅的字迹:“守一城,护一池,待雪冤,归故里。”字迹娟秀,正是封婉的手笔。
烛火终于燃尽,最后一点火苗摇曳着熄灭,石室里陷入短暂的黑暗。但很快,江砚州的手电再次亮起,光柱照亮了那行字,也照亮了众人眼底的释然。
走出暗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城池别苑的庭院里,警员们正在整理证物,警灯的蓝光在夜色里忽明忽暗。林晚秋回头看向正屋的方向,仿佛能看到百年前,封婉在密室里埋下证据时,眼中的坚定与期盼。
阿翠被张警官安排送回警局做笔录,临走前,她将那只瘸腿的小猫阿婉递给林晚秋:“这猫跟着我苦了这么久,就交给你照顾吧,也算替我守着封家的一点念想。”
林晚秋接过小猫,它温顺地窝在她的掌心,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像极了之前被她捧脸抓拍时的模样。她轻轻摸了摸小猫的头,轻声道:“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江砚州看着她怀里的小猫,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以后,我们家又多了一位新成员。”
夜色渐深,西山的风穿过老槐树的枝桠,带来了一丝凉意,却也吹散了百年的阴霾。封家的冤屈得以昭雪,那些尘封的秘密重见天日,而林晚秋握着江砚州的手,抱着怀里的小猫,知道属于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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