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
张怀远携张怀灵与赵文启站在殿内。
“张公子……”
赵文启上前几步,凑到张怀远身侧,轻声道,
“耶律将军突然邀您前来,这怕是要找后账啊……”
赵文启的话还没说完,只觉一道灼热的视线朝着自己身上打来,目光流转之际,则是与面前的张怀远视线相对。
赵文启骤然噤声便不再多说什么。
“张公子,久等了。”
一道清亮的男子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抬眸,只见耶律齐在一众仆人的搀扶之下,缓步而来。
国师兀术紧随其后,径直朝着房间上首而去。
“耶律将军客气,我等不过刚刚到来。”
张怀远朝着耶律齐微微颔首,张怀灵与赵文启紧随其后,朝着耶律齐见礼。
“张公子先入座……”
一番客套的寒暄过后,张怀远直接进入正题,
“不知耶律将军邀我前来所为何事啊!”
张怀远文质彬彬的五官上噙着浅笑,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
耶律齐见状,也并未流露出些许情绪,朝着几人颔首,轻声道,
“张公子,在京城开设【辽国互市驿馆】一事本将军已然知晓。”
“只是不知……”
“这【辽国互市驿馆】的负责人是何人?!”
耶律齐明知故问,落在张怀远身上的视线透着一丝疑惑。
“这……”
张怀远闻言,则是轻叹一声,随即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颇为抱歉道,
“耶律将军,您也知晓,这【辽国互市驿馆】一事虽是我张家提出。”
“但这背后做决断之人则是当今圣上。”
“圣上英明,因着这【互市国策】乃是英国公世子率先提出,想来这互市事宜英国公世子怕是更有心得,遂,”
“这京城的【辽国互市驿馆】便由这英国公世子陈烨管理。”
张怀远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直接将矛头指向了陈烨,随即又补充道,
“这也是圣上的旨意,想来耶律将军也会乐见其成。”
“毕竟,大周与辽国如今交好,且辽国的昌国公主更是与陈世子有着婚约,若是由陈世子接手,想必两国的邦交会更加稳妥。”
张怀远微微颔首,姿态放得有些低。
耶律齐问题,则是轻轻笑了笑,
“原是这样啊!”
“如此,本将军便也放心了!”
耶律齐皮笑肉不笑,落在张怀远身上的视线满是打量,
不愧是文家出身,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饶是想要追究些什么,倒显得自己有些小气了。
“张公子……”
一旁的国师兀术闻言,则是轻轻喊了一声,笑着道,
“既如此,想来张公子也收到了将军献上去的弓箭。”
“不知张公子可还喜欢。”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瞬时一片寂静,除去几人的呼吸声,便是落针可闻。
赵文启最先绷不住,不动声色扯了扯张怀远的衣袖,压着声音道,
“张公子……”
“那弓箭……”
张怀远则是侧目,朝着身侧的赵文启狠狠瞪了一眼。
赵文启瞬间噤声,低垂头颅不再说话。
一侧的张怀灵虽是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着张怀远与赵文启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似是猜到了什么。
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攥紧,似是在无声思考着什么。
“呵呵呵——”
耶律齐则是倏地浅笑几声,挥了挥手,示意周围服侍的下人退下,同时看向身侧的兀术,佯装生气嗔怪道,
“国师,你提弓箭做什么!”
“张公子乃是文人,怎么会懂这舞刀弄枪的。”
“瞧瞧,都把张公子吓到了……”
“张公子啊,能否借一步说话。”
耶律齐的声音平静,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肯定。
“好。”
两人行至内室,
耶律齐扯了扯盖在膝盖处的毛毯,乌黑的眸子落在张怀远的身上,偌大的房间内一室寂静。
“耶律将军,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张公子果然是聪明人!”
耶律齐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张怀远面前,轻声道,
“尝尝看,这可是眼下大周最流行的边青散茶!”
“听说……”
“正是陈世子的【无忧茶馆】专卖。甚是好喝。”
张怀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即轻声道,
“抱歉,耶律将军。”
“【辽国互市驿馆】一事,着实是张家考虑不周了。”
“张公子也说了是张家,想来那便不是张公子一人可以左右的。”
耶律齐则是倒了一杯大野苦荞茶,轻声道,
“本将军还是喝不惯你们大周的茶叶。”
张怀远听罢,眸色微沉,继续道,
“耶律将军,张家欠将军一个人情。”
“啪——”
耶律齐将茶杯放在桌上,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
“张公子。”
“当初可是张公子先找上本将军的。”
“是以本将军这才受此等大辱!”
耶律齐一边说着,一边覆上自己的双膝,随即轻笑道,
“如此,可不止一个人情这般简单!”
“大周的翰林院编修与辽国使团合作,”
“这怎么听,怎么像谋逆啊……”
耶律齐此话一出,张怀远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一紧,落在耶律齐身上的视线不免加深几分,随即冷声道,
“耶律将军,你这是在威胁我了!”
“博陵张家虽是文官,但……”
“也是有些手段的!”
张怀远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只听“啪嗒”一声,茶杯易碎,偶有些许瓷屑扎进张怀远的掌心之中,汩汩鲜血缓缓流出。
“张公子,何必这般动气!”
耶律齐眯了眯眸子,
“若本将军,当真这般小人,那便不会将弓箭送回张府,更不会邀张公子前往礼宾院了!”
“张公子,不如,这样……”
耶律齐凑到张怀远身侧,耳语几句。
张怀远抬眸看向耶律齐,
“耶律将军,若本公子当真听你所言,怕是才真的罪同谋逆!”
“张公子,别这么严肃!”
耶律齐抬手轻轻拍了拍张怀远的肩头,继续道,
“如此,才能更加促进大周与辽国的和平邦交。”
“想来,张公子自有自己的手段!”
“来人,送张公子离开!”
耶律齐不等张怀远再说,便转而看向一侧窗外,明显不想再与张怀远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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