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道印,经过壁画符文的“锤炼”与“喂养”,愈发凝实、深邃,如同在荀纬识海深处,点燃了一盏永不熄灭的、指引“道”之方向的混沌明灯。道印每一次缓慢而坚定的旋转,都向外散发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能“抚平”混乱、“中和”极端的道韵涟漪,让荀纬在行走于这压力如山、道韵如海、危机四伏的古道时,心神通明,步履沉稳。
他不再急于赶路,也不再畏惧那些壁画中可能潜藏的考验。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对周围壁画道韵的默默体悟;每一次呼吸,都暗合着体内那高效、圆融的混沌四力循环。他的伤势,在这内外交修的状态下,以远超之前的速度持续好转。断裂的骨骼在新生道韵的滋养下,开始缓慢接续、强化;破碎的经脉被更加精纯坚韧的混沌丹元重新贯通、拓展;受创的五脏六腑,也恢复了勃勃生机。虽然距离痊愈依旧遥远,战力也未能恢复多少,但根基的稳固与生机的恢复,已让他彻底摆脱了濒死之危。
随着不断深入,阶梯的倾斜角度似乎开始放缓,周围的暗金色光芒愈发浓郁、纯粹,墙壁上的壁画内容也达到了某种顶峰。开始出现大量关于“镇魔三钥”协同运转、构建“终极封印”的设想图,关于“归墟”不同层次、不同表现形式的辨析,以及关于那只隐于浩劫背后、被称为“弈者”的神秘存在的零星猜测与警示。这些信息,零碎、模糊,却如同惊雷,在荀纬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让他对即将面临的劫数,有了更加清醒、也更加沉重的认识。
“三钥归一,或开生门,或启死路……归墟非终点,或是起点……弈者执棋,众生为子,破局之机,或在‘变数’……”荀纬咀嚼着壁画中那些晦涩的箴言,心中念头急转。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这个身负“薪火地脉星辰玄阴混沌”多种机缘的“变数”,或许正是那“破局之机”的一部分?但这“棋局”太大,对手太强,以他如今微末之力,又能改变什么?
“多想无益,唯有不断变强,掌握更多筹码,才能在棋局中,拥有落子的资格。”荀纬压下心头的沉重,目光更加坚定。他加快了脚步,因为眉心的混沌道印,传来的共鸣与呼唤,已强烈到如同擂鼓,仿佛那呼唤的源头,近在咫尺!
终于,在又转过一个平缓的弯道,踏下最后几级台阶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阶梯,到了尽头。
尽头之处,并非预想中的地底深渊或封闭石室,而是一片极其广阔、难以估量边际的、仿佛天然形成的巨大地下洞窟!洞窟之高,目力难及穹顶,只有无数散发着柔和暗金、银白光泽的奇异晶石,如同星辰般镶嵌在黑暗的岩层之中,将这片空间映照得如梦似幻。洞窟之广,一眼望去,但见怪石嶙峋,地脉隆起,形成无数高低错落的平台、石柱、沟壑,更有一条条散发出浓郁灵气与星辰之力的地下暗河,如同玉带般在洞窟中蜿蜒流淌,水声潺潺,平添生机。
而在洞窟的正中央,最为开阔平坦之处,赫然矗立着一座巍峨、古朴、通体由那种奇异暗金色玉石筑成的、风格与古道、石室一脉相承的——巨型建筑!
这建筑形制奇特,非宫非殿,非塔非楼,更像是一座将军事堡垒、祭祀高台、观星法坛、以及某种庞大封印阵基完美融合于一体的综合体。建筑高达百丈,分为数层,基座四方,布满了与“玄阴令”碎片、古道壁画同源的、更加繁复玄奥的封印符文,这些符文此刻正如同呼吸般明灭,散发着镇压一切的浩瀚气息。建筑中层,可见回廊、殿宇、望台,依稀能辨出昔日有人居住、活动的痕迹。而建筑顶层,则是一个巨大的、露天的圆形平台,平台边缘矗立着九根高达十丈、通体晶莹、内蕴星河的暗金色巨柱,巨柱之间,以流光溢彩的能量符文相连,构成一个笼罩整个顶层平台的、复杂到极致的星辰大阵!大阵中心,似乎还悬浮着某物,但因距离与阵法光芒阻隔,看不真切。
整座建筑,虽然寂静无声,却自有一股历经万古、巍然不动、镇压八荒的磅礴气势与悲壮苍凉之意弥漫开来。建筑表面,随处可见战斗留下的深刻创痕、法术轰击的焦黑印记、以及一些早已干涸、却依旧散发着淡淡威压的暗红色“血迹”,无声诉说着这里曾经历过的惨烈。
而在建筑正前方,那宽阔的、由暗金色玉石铺就的广场之上,与古道入口处相似,矗立着两列更加高大、更加威严、铠甲更加完整的玄甲雕像。这些雕像,不再是简单的卫士,其姿态各异,或持戈而立,或拄剑沉吟,或仰天怒吼,或垂首哀思,每一尊都仿佛凝聚了生前的神魂与意志,散发着堪比金丹、甚至元婴期的恐怖气息残留!它们拱卫着一条笔直的、通向建筑正门的甬道,如同最忠诚的亲卫,万年守护。
“这里……就是尽头?是‘玄甲’前辈的遗府?还是……‘镇魔军’在此地的核心指挥所、封印中枢?”荀纬立于阶梯尽头,望着眼前这震撼心灵的景象,心神激荡,难以自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眉心的混沌道印,在此地震动、共鸣达到了顶点,仿佛游子归家,迫切地想要投入那座建筑的怀抱。而那建筑本身,尤其是顶层那星辰大阵中悬浮之物,更是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补全他道基、解答他所有疑惑的强烈吸引。
毫无疑问,此地便是“玄甲”传承指引的最终目的地,是“镇龙关”万古秘密的核心所在,也是他此行绝境逢生、获得蜕变的源头!
然而,就在荀纬心潮澎湃,准备迈步踏上广场,走向那座巍峨建筑时,一股冰冷的、充满恶意与毁灭气息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窥视感,如同跗骨之蛆,毫无征兆地,自身后那漫长、黑暗的古道阶梯深处,隐隐传来!
这感觉,并非来自古道本身的禁制或壁画考验,而是……活物的、充满贪婪与杀意的窥视!而且,其气息虽然经过了重重阻隔与掩饰,变得极其隐晦、飘忽,但荀纬依旧瞬间辨认出来——是灰衣人“无面”厉长老!他竟然……找到了这里?!或者说,他一直未曾放弃,循着某种踪迹或感应,也踏入了这条古道?!
“怎么可能?!这古道禁制重重,危机四伏,他是如何通过那些石傀大军与混乱能量场,找到入口,并且通过这漫长阶梯的?”荀纬心中剧震,一股寒意瞬间自脚底直冲天灵。他猛地转身,警惕地望向身后那被黑暗笼罩的阶梯上方,体内那微弱的混沌丹元瞬间提起,眉心的混沌道印也光芒微涨,进入戒备状态。
然而,阶梯上方一片死寂,只有他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那窥视感一闪而逝,仿佛只是错觉。但荀纬相信自己的感知,尤其是刚刚凝聚、对“序”与“乱”异常敏感的混沌道印,绝不会出错!
厉长老,这个神秘、强大、目的不明的恐怖敌人,就像一条最阴险的毒蛇,始终潜伏在阴影之中,伺机而动。他之前未曾深入坑底,恐怕并非无法做到,而是在等待,在观察,或者在准备什么。如今,自己引动了此地禁制,开启了石门,踏入了古道,恐怕也为他指引了方向,或者……触发了某种他期待的“条件”?
“必须尽快进入遗府!那里可能有离开的出路,或者……足以对抗甚至制约厉长老的力量!”荀纬瞬间做出判断。他不再迟疑,强忍着伤势与虚弱,以最快的速度,踏上了那片宽阔的暗金色广场,向着甬道尽头的巍峨建筑正门,疾奔而去!
他身形刚动——
“嗖!”“嗖!”“嗖!”
三道凝练无比、色泽漆黑、却散发着与周围“镇魔”道韵格格不入的、充满侵蚀与死寂气息的骨刺,如同三道索命的黑色闪电,无声无息地,自广场边缘一处阴影笼罩的巨大石笋之后,破空袭来,分取荀纬后心、后脑、与丹田!攻击角度刁钻狠辣,时机把握妙到毫巅,正是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心神被遗府吸引的刹那!
厉长老,果然已经潜伏进来了!而且,一出手,便是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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