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郡易主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江东大地飞速传开。负隅顽抗的最后一丝幻想，随着孙策的归来、孙权的废黜以及司马懿的授首，彻底破灭。残余的抵抗势力，或是如韩当、周泰般选择归顺，或是如惊弓之鸟般星散瓦解。江东六郡的命脉，已然被牢牢扼住。
就在吴郡城头换上“刘”字大纛的次日，黎明时分，长江北岸，战鼓声震天动地，如同沉雷滚过江面。
刘乾亲率的北军主力，在完成对周边区域的清扫和巩固后，终于拔营而起，浩浩荡荡，自历阳、牛渚等渡口，乘坐早已准备就绪的无数舟船，横渡长江！
江面之上，舳舻千里，旌旗蔽空。巨大的楼船如同移动的城堡，灵活的蒙冲斗舰穿梭其间，更有数不清的走舸轻舟，载着精锐的步卒。船桨划破江水，发出整齐而有力的哗哗声，与震天的战鼓、呼啸的江风交织成一曲雄浑的进军乐章。
龙骧水师督帅甘宁，傲然立于最大的楼船“破浪”号舰首，锦帆虽未挂起，但其人那股睥睨江河的气势，已足以令对岸任何残存的江东水军心胆俱寒。太史慈、王牌等水军将领各率舰队，护卫两翼，确保渡江万无一失。
对岸，原本可能存在的零星抵抗，在目睹这“投鞭断流”般的恐怖军容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北军登陆，未遇任何像样的阻击，便迅速在江南岸建立起坚固的桥头堡，并开始有序地向吴郡方向推进。
与此同时，自西线而来的诸葛亮军团，在顺利接收江陵、安抚荆南后，亦派出一支偏师，由老将黄忠统领，沿江东下，水陆并进，与刘乾主力遥相呼应，形成最后的战略合围之势。
刘乾大军，兵临吴郡城下。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围城时的对峙与试探，而是真正的、泰山压顶般的终极降临。
吴郡城外，北军连营数十里，营寨森严，刁斗分明。一队队盔明甲亮的骑兵往来巡梭，马蹄声如闷雷，踏碎了江南秋日的宁静。无数的旌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那一片玄色的浪潮，仿佛要将这座千年古城彻底淹没。
中军大营，设于吴郡城东门外的高坡之上。巨大的“刘”字帅旗高高飘扬，旗下，刘乾一身玄甲，外罩猩红斗篷，在郭嘉、贾诩、荀攸、曹操等文武重臣的簇拥下，俯瞰着近在咫尺的吴郡城。
城墙之上，守军稀疏，士气低落。虽然城头依旧飘扬着一些孙氏的旗帜，但明显杂乱无章，缺乏统一指挥。更多的士卒只是麻木地站着，眼中早已没有了战意，只有对未来的茫然与恐惧。韩当、周泰等归降将领的部分旧部，已被孙策下令暂时看管，以免生乱。此刻真正还站在城头的，多是孙权的一些死忠卫队，以及部分尚未得到明确指令、不知所措的军官。
刘乾的目光缓缓扫过吴郡那斑驳的城墙，以及城头那些惶恐的面孔，心中并无多少胜利者的骄狂，反而有一种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的沉重感。江东孙氏，三代经营（孙坚、孙策、孙权），雄踞东南，终在此刻，走到了尽头。
“城内情况如何？”刘乾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身旁，新任的随军记室，年轻却已显沉稳的邓艾（士载）立刻躬身禀报：“回大将军，据‘暗夜’及孙讨逆（孙策）传来消息，城内已无成建制抵抗。孙权被圈禁于府中，旧臣或降或隐，百姓惶惶，唯恐大军入城劫掠。孙讨逆已初步稳定府库、官衙，正待大将军令谕。”
刘乾微微颔首。孙策做得不错，最大程度地避免了最后的混乱。他需要的，是一个相对完整、能够迅速恢复秩序的江东，而不是一片焦土。
他沉吟片刻，目光转向身旁的郭嘉与贾诩。
郭嘉会意，轻摇羽扇，笑道：“主公，大势已定，当行王道，施仁政。可遣一使者，携最后通牒入城，公告军民，令其开城归降，可保身家性命，亦可全孙氏宗庙。”
贾诩阴恻恻地补充道：“文和附议。然，檄文需明示顽抗之祸，开城之利。恩威并施，方可令其不敢存侥幸之心，亦让江东士民知主公之仁德。”
“善。”刘乾表示同意。他看向荀攸，“公达，你曾居许都，熟悉江东人物，又深谙文辞，这最后通牒，便由你执笔，如何？”
荀攸面色平静，拱手应诺：“攸，遵命。”
很快，一篇言辞恳切却又暗藏锋芒的檄文便已草就。刘乾过目后，略作修改，便命人选派一位胆识与口才俱佳的文官为使，携檄文副本，并一支精锐护卫，前往吴郡东门。
城上的守军看到北军使者前来，一阵骚动，弓箭下意识地抬起，却又在军官的低喝声中缓缓放下。城门并未开启，只是从城头缒下一个吊篮。
使者昂首挺胸，将檄文放入吊篮，随即朗声对着城头，运足中气，将檄文的主要内容，清晰无误地宣读出来。他的声音洪亮，在寂静的城下传开老远，不仅城头守军听得见，连城内靠近城墙的百姓，也隐隐能闻。
“大汉大将军刘，告谕吴郡城内将士、官吏、士民人等：”
“……我奉天伐罪，吊民伐逆，旌旗南指，本为廓清寰宇，解民倒悬。今王师已集，围城三重，江东六郡，传檄而定，独尔吴郡，负隅孤城，岂不闻‘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之古训？”
“……孙权无道，听信谗佞，背兄叛国，祸乱江东，以至天怒人怨，众叛亲离。今已伏罪被囚，尔等何必为其陪葬？”
“……凡我大汉将士、官吏，若能幡然悔悟，开城归降，过往不咎，一律保全性命、官职、家产。若有能献城、擒拿冥顽者，论功行赏！”
“……城中士民百姓，皆我赤子，王师入城，秋毫无犯。若有惊扰，法不容情！”
“……限尔等三个时辰内，开城迎降。若仍执迷不悟，抗拒天兵，待城破之日，难免玉石俱焚之祸！届时，刀兵无眼，悔之晚矣！”
“何去何从，尔等自择！”
使者的声音在城墙下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城头守军和城内听闻者的心上。“过往不咎”、“秋毫无犯”、“玉石俱焚”……这些词语，带着冰冷的现实与诱惑，撕扯着他们最后的犹豫。
宣读完毕，使者不再多言，傲然立于城下，静待回应。
城头之上，一片死寂。守军们面面相觑，军官们则窃窃私语，目光闪烁。孙权被囚的消息早已传开，司马懿被杀更是令人心惊，如今最大的支柱孙策也已归顺北军，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为一座已然被主人放弃的城池殉葬？
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一个守城者的心头，也透过城墙，传遍了整座吴郡。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在吴侯府内，孙策同样听到了那传遍小半个城池的招降檄文。他站在庭院中，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该来的，终究来了。他整理了一下衣甲，对身旁的亲卫队长沉声道：“备马，随我出城。”
他知道，刘乾需要的，不仅仅是一纸降书，更是他孙伯符，以及江东孙氏，一个正式的态度。
而在那座被严密看守的幽静小院里，废侯孙权，也透过高墙，隐约听到了那模糊却又无比清晰的招降声。他瘫坐在冰冷的石凳上，面如死灰，手中紧紧攥着一块温润的玉佩——那是父亲孙坚留给他的。檄文中“伏罪被囚”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他缓缓闭上双眼，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他的时代，他一手酿成的苦果，终于到了品尝的时候。
“江东儿郎，何不早降？”
城下北军使者那最后的诘问，仿佛还在空中回荡，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为旧时代终结、新时代开启的序曲。
吴郡的命运，乃至整个江东的命运，在这最后的通牒声中，已经做出了选择。
（第三百七十三章 投鞭断流·最后通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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