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第一波接触
战前宣言的余音仿佛仍在星空间回荡，那股被点燃的炽热战意如同实质的火焰，在每一位秩序联盟战士的胸膛中燃烧。然而，战争从不因激昂的口号而改变其残酷的本质。当毁灭的潮水真正拍击堤岸时，最先承受冲击的，永远是那些最前沿的礁石。
位于联盟疆域最外侧，编号K-7的“观察者”前哨站，便是这样一块礁石。
它并非军事重镇，更像是一只延伸出去的敏锐“触角”，由三座呈品字形分布的金属平台构成，平台上密布着各种探测法阵、通讯中继器和为数不多的防御炮塔。平日里，这里只有一支不足百人的轮守小队，负责监控这片相对平静但战略位置重要的星域。
而此刻，这支小队的指挥官，一位名叫卡尔的人类中尉，正死死盯着主控屏幕上那一片以惊人速度放大、如同蝗虫过境般袭来的红点——混乱联盟的先遣舰队。
卡尔中尉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些许未褪尽的青涩，但眼神却因长期驻守边疆而显得格外坚毅。他用力抹了把脸，试图擦掉并不存在的汗水，对着通讯频道嘶声吼道：“所有单位！最高警戒！能量护盾最大功率！炮塔充能！把求救信号和敌方数据用最高优先级发回总部！重复，这不是演习！”
刺耳的警报声在狭小的哨站内尖锐回荡，红色的警示灯将每一个士兵紧张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技术兵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舞出了残影，能量护盾发生器发出过载般的嗡鸣，淡蓝色的光晕勉强将三座平台笼罩。有限的几门防空能量炮塔缓缓转动，炮口汇聚起危险的光芒。
“中尉，敌方数量……超过三百！型号识别……是影族的‘剃刀’级突击舰和心魔族的‘低语’级干扰舰！预计三分钟后进入射程！”副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三百对一，而且是擅长突袭与精神攻击的诡异舰种。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卡尔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心脏，目光扫过指挥室内那一张张或苍白、或决然的面孔，甚至还包括几名被分配到这里、脸上带着新奇多于恐惧的玩家。
“兄弟们，姐妹们，”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但却异常清晰，“还记得国师说的话吗？”
“此战，为了生存！”
他猛地一拍控制台：“我们身后，就是家园！我们没有退路！”
“为了自由！”
他看向那几名玩家，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异世界的朋友，抱歉把你们卷进来，但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为了秩序！”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同出鞘的军刀：“让这些藏在阴影里的杂碎看看，哪怕是最小的礁石，也能崩掉它们几颗牙！准备迎敌！”
星空中，那三百余艘战舰如同鬼魅般滑行。影族的“剃刀”级突击舰体型修长，舰体呈现出一种吸收光线的暗哑色泽，边缘锋利，仿佛本身就是一柄巨大的匕首，它们悄无声息，只有在进行短距离跃迁时才会在身后留下淡淡的扭曲轨迹。而心魔族的“低语”级干扰舰则外形更加不规则，如同扭曲的肉块与机械的混合体，舰身表面不断蠕动着，散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精神波动。
舰队旗舰内，影族先遣指挥官——影刃，一个全身笼罩在贴身暗影装甲中、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紫色眼眸的瘦高身影，正冷漠地注视着前方那孤零零的哨站。
“目标锁定。护盾能量反应低下，防御火力稀疏。如同暴露在狼群面前的幼兽。”影刃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冰冷而高效，“执行标准清除程序。‘剃刀’舰队正面突击，撕裂护盾；‘低语’舰队进行精神干扰，瓦解其抵抗意志。不留活口，摧毁所有设施。”
在他的认知中，这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为后续主力舰队清扫视野的行动。碾碎这样一个前哨站，不会比踩死一只虫子困难多少。
三分钟转瞬即逝。
第一批密集的能量光束如同骤雨般从“剃刀”舰队泼洒而出，狠狠撞击在“观察者”哨站的护盾上，荡开无数涟漪。护盾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显然已到了承受的极限。
几乎同时，一股无形无质，却带着强烈混乱、恐惧与绝望意味的精神波动，如同瘟疫般从“低语”舰队扩散开来，穿透了并不专门针对精神攻击的物理护盾，直接作用在哨站内每一个守军的脑海深处。
“呃啊——！”一名年轻的技术兵突然抱住头颅，发出痛苦的嘶嚎，眼前出现了他最恐惧的幻象。另一名玩家则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喃喃自语着“贡献点……没了……”，竟然操作失误，导致一座炮塔能量过载，发生了小范围爆炸。
混乱，瞬间在狭小的哨站内部滋生。
“稳住！启动精神过滤法阵！最大功率！”卡尔中尉强忍着脑海中不断翻腾的负面情绪和幻象碎片，嘶声下令。预先布置的、刻印在墙壁和地板上的净化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勉强驱散了一部分精神污染，但效果有限。
“护盾即将过载！”
“三号平台被击中，外部装甲破损！”
“伤亡报告！我们损失了七人！”
坏消息接踵而至。哨站的防御在敌方绝对优势的火力和诡异攻击下，正迅速土崩瓦解。
那几名玩家也从最初的新奇变成了骂娘。
“[我是菜鸟别打我]：卧槽！这精神攻击什么鬼？掉SAN值啊！老子看到我钱包空了！”
“[扛不住的mt]：护盾要没了！奶妈！啊呸，这里没奶妈！要团灭了兄弟们！”
“[输出靠吼]：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为了……为了经验值！”
尽管处境绝望，但这些玩家骨子里的“莽”劲和“复活”底气（他们并不知道此战特殊，可能无法复活），让他们在短暂的混乱后，反而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一名玩家操控着受损的炮塔，以近乎自杀式的姿态连续开火，竟然奇迹般地击毁了一艘冲得太前的“剃刀”突击舰，引起敌方舰队一阵微小的骚动。
赵虎和联盟高层通过前线传回的最后影像和数据，沉默地看着“观察者”哨站的信号一个接一个在星图上熄灭。
“K-7哨站，失去联系。”参谋官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指挥中心内一片寂静。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第一道防线的失守如此迅速和惨烈，依旧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赵虎面无表情，目光依旧停留在那片已然被代表敌军的红色覆盖的星域。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是敌人用血腥手段进行的试探和威慑。
“牺牲是战争的常态，但每一份牺牲，都必须换来价值。用他们的血，擦亮我们的眼睛，磨利我们的刀。”
他缓缓开口，声音冷峻：“数据分析完成了吗？”
“已完成！根据K-7哨站最后传回的数据，已初步分析出影族突击舰的护盾薄弱点，以及心魔族干扰舰的精神攻击波段特征和有效干扰距离！”技术主管立刻回答。
“将数据同步至所有一线部队，针对性调整防御策略和武器参数。”赵虎下令，“命令所有前沿哨站，在尽可能保存有生力量的前提下，延迟敌军推进速度，收集更多情报。同时，执行‘荆棘’计划。”
“荆棘”计划，便是在某些必失的阵地上，预先埋设大量的自律性爆炸物和陷阱，给予占领者一场“盛大的欢迎”。
星空中，“观察者”哨站的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一些漂浮的金属残骸和冻结的血珠，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短暂而惨烈的战斗。
影刃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在他看来，这只是清理掉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障碍。他命令舰队稍作整顿，准备继续向前推进。
然而，就在几艘“剃刀”突击舰试图靠近哨站残骸进行所谓的“战场清扫”时——
轰！轰！轰！
连绵不断的爆炸突然从那些残骸中爆发开来！预先埋设的高爆符文和空间震荡陷阱被触发，狂暴的能量瞬间吞噬了靠得最近的几艘敌舰，将其撕成了碎片！
影刃的舰队出现了一阵明显的混乱。
虽然这点损失对于整个先遣舰队而言微不足道，但这种被“死物”反咬一口的憋屈感，却让影刃那冰冷的情绪出现了一丝裂纹。
而在秩序联盟一方，K-7哨站全体官兵壮烈牺牲的消息传回，带来的不仅是悲伤，更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愤怒与同仇敌忾的决心。他们的牺牲并非毫无价值，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情报和那最后一场“荆棘”反击，像一颗火种，落在了早已被战前宣言点燃的干柴之上，燃起了更加炽烈的复仇火焰。
第一波接触，以秩序联盟前沿哨站的悲壮沦陷告终。但它撕开了战争温情脉脉的面纱，将最残酷、最真实的一面血淋淋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血的教训，比任何口号都更能让人清醒。而清醒的战士，才知道该如何更有效地让敌人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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