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窥天机
北城,城主府观星台。
萧凡负手而立,黑袍在微风中纹丝不动,仿佛已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他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自然流露的、如同苍穹般浩瀚深邃的气息,却让整个北城都笼罩在一片令人心安的静谧之中。方才出关时引发的天地异象已然平息,但每一位北城子民,从戍守的士卒到忙碌的工匠,心中都仿佛点亮了一盏不灭的明灯,行走间脚步都踏实了许多。
他的混沌神识,如同无形的水银,悄无声息地漫过北城的每一寸疆土。护城大阵的运转、地脉灵气的流淌、子民们或强或弱的气息、甚至草木的生长枯荣,尽数倒映在他那宛若星海的心湖之中,纤毫毕现。这种感知,并非简单的探查,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共鸣”与“掌控”。他心念微动,便可引动地脉加持阵法;目光所及,便能抚平灵气的紊乱。化神之境,身合天地,言出法随,已初具雏形。
他的目光,越过高耸的城墙,投向了遥远的西方。月玄宗与幻月宗山门所在的方向,在他感知中,如同两团剧烈翻滚、充满怨怒与算计的能量旋涡,正不断向外散发着充满恶意的波动。玄罡与月无痕的谋划,那些暗中串联的讯息,虽经过层层加密屏蔽,但在萧凡已然触及法则本源的混沌神识面前,却如同暗夜中的萤火,清晰可辨。
“结盟?孤立?舆论?”萧凡嘴角勾起一丝淡漠的弧度,如同神只俯瞰蝼蚁的挣扎,“蚍蜉撼树,徒增笑尔。”
他并未立刻采取任何行动。境界的突破,带来的是视界的彻底升华。在他眼中,月玄宗之流的算计,不过是棋盘上无关紧要的涟漪,真正的棋局,在于那深藏于坠龙渊下的妖魔渊动向,在于那处意外现世的上古秘境所牵扯的因果,在于这苍梧大陆乃至更广阔天地气运的流转。月玄宗,不过是这宏大画卷中,一块需要被清理的、碍眼的污渍罢了,时机一到,随手拂去即可。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萧凡神识扫过西方,准备收回之际,一道极其隐晦、却又带着某种独特阴柔道韵的神识波动,如同狡猾的游鱼,试图穿透北城的壁垒,小心翼翼地探向观星台的方向。这道神识的主人极为谨慎,力量凝练,已臻元婴后期巅峰,带着月华之力的清冷与幻术的缥缈,正是幻月宗大长老月无痕!
她显然动用了某种秘宝或秘法,神识隐匿性极强,寻常化神修士若未刻意关注,或许真会被其瞒过。她想亲自确认萧凡的状态,窥探化神之秘,甚至可能存了一丝侥幸,想试探萧凡的底线。
这道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悄无声息地靠近,带着一种审视与探究的意味。
观星台上,萧凡甚至连眉头都未曾动一下。他甚至无需刻意催动神识反击,只是心念微转,如同驱赶一只扰人的飞蛾。
“嗡——”
那侵入的神识,在距离萧凡尚有百丈之遥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混沌之墙!并非剧烈的碰撞,而是一种更令人绝望的“消融”。月无痕那道凝练的神识,在触及混沌气息的瞬间,其蕴含的月华道韵、幻术变化,如同冰雪投入烘炉,顷刻间便被同化、分解,还原为最本源的天地灵气,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幻月宗静室内的月无痕,娇躯猛地一颤,如遭雷击!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嘴角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丝。她面前那面用来辅助神识探查的月华宝镜,“咔嚓”一声,镜面出现了数道细密的裂纹!
“噗——”月无痕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她感觉自己那道神识并非被击溃,而是……被彻底“抹去”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那种力量,超越了力量的层面,更像是……规则的碾压!
“化神……这就是化神之威吗?”月无痕声音颤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原本以为,凭借幻月宗秘法,至少能窥得一丝奥秘,没想到连对方的边都没摸到,便已遭受重创!萧凡的实力,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那绝非初入化神那么简单!
观星台上,萧凡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依旧平静地望着远方。他并未追击,也未警告。蝼蚁的窥探,还不值得他动怒。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戒,一个无声的宣告——北城,不可轻侮。化神之威,不容挑衅。
这番神识层面的短暂交锋,虽无声无息,却如同一声惊雷,在苍梧大陆顶尖强者的小圈子里悄然传开。所有感知到月无痕神识受创气息的元婴修士,无不心中凛然,对北城那位新晋化神,产生了更深的忌惮。
萧凡缓缓闭上双眼,不再理会外界的暗流。他的心神,沉入体内那方初具雏形的混沌世界,继续体悟着化神境的无穷玄奥,推演着未来的种种变数。他如同一块投入命运长河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正以北城为中心,向着整个苍梧大陆,乃至更深远的世界,缓缓扩散开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真正的执棋者,已然落座。接下来的棋局,将由他,来定下新的规则。月玄宗、幻月宗的种种算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是为这盘大棋,增添几分微不足道的变数罢了。真正的风暴,还在酝酿,而风暴之眼,已然平静得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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