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燕宁微微怔住，她当下收到玉钗只觉得惊慌。
自己虽是国公府的姑娘，可一不是大房的人，二又不是嫡出，从未想过有一日能嫁给皇子。
“大姐姐…我也不知道，我都听大姐姐的。”
“五妹妹，此事，我觉得不妥。”
却是窦竹音出声，拉过她的手，说道：“若是以前，五妹妹有这样的造化，我定是替你高兴的。
可你细想想，北境叛乱，连丢了四座城，陛下却至今都不曾下旨让大妹妹出征。
加之前日朝堂上，骠骑大将军那番陷害挑拨，陛下态度显然也是疑心咱们家的。
这时候若是五妹妹嫁给七皇子，我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窦雪辞一向知道窦竹音聪慧，也不瞒她，将今日御书房的事又说给她听。
“如此，就更不嫁了！”
窦竹音瞬间面色凝重。
“陛下肯放大妹妹出征是好事，可这又是做七皇子的师父，又是看中五妹妹。
荣宠一时来得莫名其妙，总叫人心里不安！”
窦燕宁也是个机灵的，听了这番话，哪里还敢入宫。
“大姐姐，那如今可怎么办？这玉钗我可不敢收！”
她将匣子往边上推了推，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只怕不好推脱。”
窦雪辞摇了摇头，她今日看昭明帝那虚弱的样子，若真有不测，临死前他一定会安排好七皇子的婚事。
“姑娘！”
窦燕宁正一脸惊慌，要说话时，万嬷嬷急匆匆进来。
“七皇子来咱们府上了！”
“来得好快。”
窦雪辞起身，眼中冷意渐深。
“竹音姐姐，你先带五妹妹回去，这几日尽量不要出府！”
“好，你快去吧。”
窦竹音说。
前院
蔺容时换了一身常服，见窦雪辞走来，先一步行了学生礼。
“臣不敢当，七殿下怎么出宫了？”
窦雪辞回了一礼。
“在宫中过于仓促，连拜师礼都不曾备好，容时特来给师父补上。”
挥手间，后头内侍上前。
倒不是什么极贵重的东西，只是按照民间拜师的流程，送上束修六礼：肉干、水芹、莲子、红豆、红枣、桂圆。
可正是如此，才更显他的心意。
“七殿下尊师重道，来日定有所成。
臣目下却无回礼赠予殿下，明日课上一定补回。”
昭明帝定下她作为蔺容时的师父后，这几日她便要开始去宫中教习了。
“好，那容时在宫中等候。”
他双眸清澈，笑起来时与嘉嫔有几分相似，瞧着都是温和之人。
在国公府又喝了半盏茶后才离开，来这一趟，真像是专门送束修礼来的。
期间一句也不曾问过窦燕宁，性子异常沉稳。
雪露送过蔺容时出去，回来道：“将军，七殿下已经离府了。”
“嗯，雪露，你去传个话，叫三叔来书房见我。”
蔺容时的表现，实在让她心中不安。
以防万一，还是要提前敲打一下窦敬舫。
万一这人昏了头，真瞧上七皇子妃的位置，动起不该有的心思！
当日，窦敬舫在书房里与窦雪辞谈了一个多时辰后才离开。
回去后就吩咐三太太陈氏去窦燕宁那里拿回玉钗，第二日入宫，叫人送去了窦皇后那里，借她的手还给嘉嫔。
也是表明，窦家不愿结亲的意思。
而此时朝会上，昭明帝终于下旨，命窦雪辞前往宣化府平叛！
两日后便要离京。
“将军且慢。”
下朝后，冯宝平跟来，老脸笑成了一朵花般。
“陛下叫奴才来转告将军，战事紧急，将军还是尽快前往京畿大营点兵。
就不必去教导七殿下了，等凯旋回京后也不迟。”
昭明帝这回将神策营十万人全给了窦雪辞。
前番张猛带走了五军营十万大军，吴莽走了又领了五万名三千营将士，如今神策营倾巢而动。
京中三大营剩下的将士，已经不足十万。
可见他这回是真下定决心，势必要打赢这一仗！
“有劳大伴转告，臣遵旨。”
冯宝平忙说，“岂敢，将军快出宫吧，府里这会儿还有喜事等着呢。”
“喜事？”
“将军回去便知道了。”
冯宝平笑着摇了摇头，缄口不言。
窦雪辞顿时想到窦燕宁的婚事，难道昭明帝已经下旨赐婚了？
于是出了宫，去京畿大营的路上，暂叫玉璇回府一趟。
没多久，玉璇回来，回禀就在早朝时，宫中来人传旨赐婚，定下窦燕宁为七皇子妃。
因二人年纪尚浅，婚事择定在了两年后。
却将窦燕宁带走，说是要她住进嘉嫔宫里，提前将皇家规矩礼仪学起来。
窦雪辞浑身被冷意浸泡，昭明帝这回下手可真够快的！
启祥宫
嘉嫔一如既往的温婉端庄，亲自扶起窦燕宁，拉着她到自己身旁坐下。
“快起来，可怜见的。
本宫一直都想有个女儿，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了。”
窦燕宁小脸微红，低头紧张地捏着帕子。
“别怕，来，喝碗甜羹。
本宫想着你们小姑娘，定是不爱喝茶的。”
启祥宫的宫女放下碗时，手腕不小心抖了下，碗底发出轻响。
“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窦燕宁眼尖，瞧见那宫女手心一片红肿。
“起来，一点小事也值当你这样，下去吧。”
嘉嫔身边的掌事嬷嬷瞪了她一眼，那宫女如蒙大赦，立刻退了出去。
“来，喝吧。”
窦燕宁接过嘉嫔递来的甜羹，不知为何打了个冷颤，心底一阵发寒…
“这门婚事定得仓促，本宫知道你心里或许害怕。
可既已成了定局，本宫也不是那看重嫡庶的人，自会好生待你。”
虽如此，可莫名提起嫡庶，未免有敲打她的意思。
窦燕宁低着头，答道：“是，臣女有幸，家中嫡母和大姐姐也不曾将我当成庶出对待。
如今又遇上娘娘，是臣女之福。”
嘉嫔笑容依旧温和，可看着她却有了几分深意。
这小丫头，竟会拐着弯驳她的话。
敛了敛神，又说，“本宫将西偏殿拨出来与你住下，往后由白青和银丹两个伺候。
每日胡嬷嬷会来教你规矩。”
“多谢娘娘，不过臣女自家中带了侍女进宫，就不劳烦两位姐姐了。”
嘉嫔笑了笑，却未说话。
站在她身侧的胡嬷嬷冷下脸，道：“窦姑娘的侍女，奴婢已经叫人打发她们回去了。
这宫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窦燕宁顿时慌了神，竹音姐姐怕她身边的小丫鬟应付不来宫中这些人，特意打发了她身边的大丫鬟跟着来的。
她原本还因此有些底气，这会儿知道人回去，立刻没了主心骨…
“宫里伺候的人都是精心调教过的，窦姑娘放心，定比你们府上的人强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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