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里的那张脸苍白如纸,在安全屋明亮的灯光下更显得毫无血色。女孩的眼睛很大,瞳孔里盛满了纯粹的恐惧,那种恐惧如此原始,如此强烈,让周芷宁立刻相信了她的话——她是真的觉得自己会死。
祁夜没有放下枪,但枪口略微下垂了一些。“你是谁?”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与女孩的惊恐形成鲜明对比。
“我...我叫陈曦。”女孩的声音颤抖着,她艰难地从通风口爬出来,身体显然很虚弱。落地时几乎摔倒,周芷宁下意识上前扶住她。
碰到女孩手臂的瞬间,周芷宁感觉到她在剧烈颤抖,而且体温低得不正常。女孩穿着一件单薄的灰色运动服,上面沾满了灰尘和...暗红色的污渍。
“你受伤了?”周芷宁问。
女孩摇头,又点头,语无伦次:“不是我...是、是别人的血。他们...他们杀了王医生。”
周芷宁和祁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王医生——那个伪造dNA报告后移民加拿大的医生。
“慢慢说。”祁夜放下枪,但依然保持警惕,“谁杀了王医生?谁在追你?”
陈曦被扶到沙发上坐下,周芷宁给她倒了杯温水。女孩双手捧着杯子,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喝了一口水,深吸几口气,才稍微平静一些。
“我从三个月前开始被跟踪。”她开始叙述,声音依然颤抖但已经连贯了一些,“一开始只是感觉有人在看我,后来发现有人翻我的公寓。我去报警,但警察说没有证据。直到一周前,他们...他们直接闯进来了。”
“他们是谁?”祁夜问。
“我不知道。”陈曦摇头,眼泪涌了出来,“他们穿黑色衣服,戴面具,不说话。但他们要找一样东西——我养母留给我的一个铁盒子。”
“养母?”
“我是被收养的。”陈曦说,“在圣心孤儿院。1990年3月,我被一个姓陈的女人收养。她是个护士,单身,去年去世了。”
圣心孤儿院。1990年3月。这些关键词让周芷宁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看向祁夜,祁夜的眼神也变得锐利。
“继续说。”祁夜拉过一把椅子,在陈曦对面坐下。
“养母去世前,给了我一个铁盒子,说是当年在孤儿院领养我时,一起交给她的。她说等我二十五岁再打开,如果那时我遇到了麻烦,里面的东西也许能帮我。”陈曦又喝了口水,“但我今年才二十四,而且那些人追得太紧,我上个月就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什么?”
“一些文件,一张老照片,还有...”陈曦从怀里掏出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几样东西,“还有这个。”
她小心翼翼地从袋子里取出一枚银质长命锁,上面刻着字:“平安喜乐,1990”。还有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复印件,姓名栏写着“陈曦”,生母栏“不详”,生父栏“陈景明(已故)”。
周芷宁感到一阵眩晕。她拿起那张出生证明,手在颤抖。陈景明——那个因为祁正雄而自杀的企业家。陈曦——这个名字,这个日期,这份出生证明...
“你是陈家的孩子。”祁夜得出结论,“陈景明的遗孤。”
陈曦点头,泪水滑落:“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追杀我。我父亲去世时我还没出生,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个普通的设计师...”
“因为你知道真相。”祁夜看着墙上的倒计时,现在显示:44小时18分33秒,“或者,你拥有可以揭示真相的东西。铁盒子里还有什么?”
“还有一些医疗记录,一份领养协议的副本,和...”陈曦犹豫了一下,“一封信。没有署名,但应该是写给我生母的。”
“能看看吗?”
陈曦从防水袋里取出那封信。信纸已经发黄,字迹娟秀: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但请相信,我送走她是为了她好。祁不会放过任何与陈家有关的人,孩子在我身边太危险。”**
**“她胸口有心形胎记,那是陈家遗传的特征。如果有一天你们相认,请告诉她,她的父亲是个好人,只是生错了时代,遇到了错误的人。”**
**“另外,小心祁。他比表面上更危险。如果他发现孩子的存在...”**
信在这里中断了,后面被撕掉了。
“小心祁。”祁夜重复这句话,“显然指的是我父亲。”
周芷宁盯着那封信:“这封信是谁写的?你的生母?”
“应该是。”陈曦说,“但我不知道她是谁。养母只说,当年送我去孤儿院的女人很年轻,很漂亮,哭得很伤心。她给了养母一笔钱和一个铁盒子,说如果将来有人因为这个盒子找孩子,就交给他们。”
祁夜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所以你被追杀,是因为有人知道这个盒子的存在,知道盒子里可能有对祁家不利的证据。”
“我不知道。”陈曦抱紧自己,“我只知道他们杀了王医生。我逃到加拿大是想找他问清楚——养母临终前说,如果我想知道身世真相,可以去找一个叫王建国的医生,他当年在圣心孤儿院做过义工。”
“然后呢?”
“我找到他时,他已经很害怕了。”陈曦的声音又开始颤抖,“他说有人威胁他,要他交出当年所有的医疗记录。他说他伪造过一份dNA报告,但现在后悔了。他愿意说出真相,但需要保护。”
“他告诉你真相了吗?”
“说了一部分。”陈曦回忆道,“他说当年有人花大价钱让他调换了两份dNA样本。一份是祁正雄和某个孩子的亲子鉴定,另一份...他记不清了。但他说,那件事涉及一个婴儿的生死。”
周芷宁感到脊背发凉:“什么时候的事?”
“1990年。”陈曦说,“正好是我被送进孤儿院的那年。”
墙上的倒计时无声跳动:43小时52分14秒。
祁夜停下脚步,看着陈曦:“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这个安全屋的位置极其隐秘。”
“是王医生给我的。”陈曦说,“他被杀前,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有这个坐标。他说如果他能逃出来,会在这里见面。如果逃不出来...让我来这里找‘能保护我的人’。”
“他提到了我的名字?”
“没有具体名字。”陈曦摇头,“只说‘祁正雄的儿子会保护你,因为他需要真相’。”
安全屋里陷入沉默。只有电子设备轻微的嗡嗡声和倒计时跳动的滴答声——虽然实际上并没有声音,但那不断减少的数字本身就像一种无声的压迫。
周芷宁走到陈曦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你现在安全了。至少在这里是安全的。”
陈曦看着她,眼神复杂:“你是周芷宁,对吗?我在新闻上看到过你。他们说...你是祁正雄的女儿。”
“dNA报告这么说。”周芷宁苦笑,“但到现在,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可信,什么不可信了。”
“你的胎记...”陈曦的目光落在周芷宁的锁骨处,虽然被睡衣遮住,但轮廓隐约可见,“和我的一样。”
她解开运动服的拉链,露出锁骨下方——那里果然有一个心形的红色胎记,和周芷宁的一模一样,连大小和位置都几乎相同。
祁夜走过来,仔细对比两个胎记,脸色凝重:“这不可能。除非...”
“除非我们是双胞胎。”陈曦接话,“王医生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话就是:‘告诉那个女孩,她和陈曦可能是...’话没说完,那些人就闯进来了。”
双胞胎。这个可能性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混乱的谜团。如果周芷宁和陈曦是双胞胎,那么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为什么会有两份产检记录,为什么胎记形状相同,为什么祁正雄要如此大费周章地隐藏真相。
但如果是双胞胎,为什么一个被林婉清收养,一个被送进孤儿院?为什么一个成为祁家名义上的女儿,一个成为陈家遗孤?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祁夜说,“你们可以做dNA测试,但现在...”他看了看倒计时,“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那个倒计时到底是什么?”陈曦问。
“我们也不知道。”周芷宁回答,“但显然,你父亲——祁正雄——设置了某种定时机制。47小时后,会发生什么。”
祁夜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王医生被杀,陈曦被追杀,我母亲的墓被挖开,还有这个倒计时...所有这些事件在短时间内集中发生,不是巧合。”
“有人在清理痕迹。”周芷宁明白了,“王医生是知道真相的人之一,所以他们杀了他。陈曦是可能揭示真相的人,所以他们要抓她。你母亲的墓里有他们要找的东西,所以他们挖开了它。”
“而我父亲的这个安全屋,”祁夜环顾四周,“可能是最后的安全区。倒计时结束前,我们必须弄清楚所有事情。”
陈曦忽然想起什么:“王医生还说过一件事——他说祁正雄死前,把所有秘密都封存在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只有两把钥匙能打开,一把在他自己手里,另一把...”
“另一把在哪里?”祁夜追问。
“他说:‘另一把在苏文清手里,如果她还记得的话’。”
苏文清。祁夜的养母。
墙上的倒计时:42小时09分47秒。
祁夜立刻走到电脑前,试图联系陆明远。但安全屋的信号被屏蔽了,只能通过特定的加密线路通讯。他启动通讯设备,输入陆明远留给他的联系方式。
等待连接的过程中,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周芷宁给陈曦拿了些食物——能量棒和瓶装水。女孩显然饿坏了,但吃相依然斯文,显示出良好的教养。
“你的养母对你很好?”周芷宁问。
陈曦点头:“她是个好人。虽然不富裕,但给了我她能给的一切。她教我画画,送我去学设计...”她停顿了一下,“她说我的艺术天赋可能是遗传,因为我生父生前也喜欢画画。”
陈景明喜欢画画。周芷宁想起母亲林婉清也擅长绘画,自己从小展露的绘画天赋,原来不只是来自母亲一方。
通讯设备终于接通了,陆明远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看起来比昨天更疲惫,眼下的黑眼圈很明显。
“夜儿,芷宁。”他打招呼,然后看到了陈曦,“这位是...”
“陈曦。”祁夜简单介绍,“可能是陈景明的女儿,也可能是...芷宁的双胞胎姐妹。”
陆明远明显震惊了:“什么?这怎么可能...”
“我们现在没时间细说。”祁夜打断他,“我们需要马上和母亲通话。王医生临死前说,母亲手里有一把钥匙,能打开父亲封存秘密的地方。”
陆明远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文清她...今天状态很不好。她想起了更多事情,但那些记忆让她很痛苦。”
“我必须和她说话。”祁夜坚持,“这关系到很多人的安全,包括这个女孩。”
陆明远犹豫了几秒,最终点头:“我试试。但你们要做好准备,她现在...和你们记忆中的苏文清可能完全不同。”
屏幕暗了下去,陆明远去准备。等待的时间里,祁夜向陈曦解释了苏文清的情况——她的抑郁症,记忆损伤,以及她可能掌握的关键信息。
大约十分钟后,屏幕重新亮起。这次画面里出现了两个人:陆明远,和他扶着的苏文清。
苏文清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头发几乎全白,面容憔悴,眼神涣散。但当她看到屏幕里的祁夜时,那双眼睛里忽然有了光彩。
“夜...夜儿?”她的声音很轻,很哑,像很久没说话的人。
祁夜的眼泪瞬间涌出:“妈。”
这个简单的称呼让苏文清浑身一震。她伸出手,颤抖着触摸屏幕,仿佛想穿过屏幕触摸儿子的脸。
“你长大了。”她喃喃自语,“和正雄年轻时真像...”
“妈,我需要你的帮助。”祁夜擦掉眼泪,强迫自己冷静,“父亲留下了一个地方,封存了所有秘密。王医生说,你有一把钥匙。你还记得吗?”
苏文清的表情变得困惑:“钥匙...什么钥匙?”
“一个能打开重要东西的钥匙。”祁夜耐心引导,“父亲有没有给过你特别的东西?一个盒子,一个挂坠,任何不寻常的东西?”
苏文清皱眉思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这个动作让祁夜心头一紧——他小时候,母亲焦虑时就会这样做。
“正雄给了很多...”她喃喃道,“珠宝,衣服,房子...但他不开心。他说...他说我背叛了他。”
“什么背叛?”周芷宁轻声问。
苏文清看向她,眼神忽然变得锐利:“你是谁?为什么和那个女孩那么像?”
“我叫周芷宁。可能是...祁正雄的女儿。”
“正雄的女儿...”苏文清重复这句话,忽然笑了,那笑声凄凉而疯狂,“他当然有女儿。他和婉清的女儿。我早知道,但我假装不知道。因为我知道,如果我闹,他就会把夜儿送走...”
她的情绪开始激动,呼吸急促。陆明远连忙安抚她:“文清,冷静点。慢慢说。”
“钥匙...”苏文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地下室。钢琴里。他说的,如果有一天我需要自保,去钢琴里找。”
“什么钢琴?在哪里?”祁夜追问。
“老宅。音乐室里的白色三角钢琴。”苏文清的声音越来越弱,“左踏板下面...有个暗格。钥匙在...在...”
她的眼睛开始失去焦点,身体瘫软下去。陆明远抱住她,焦急地对屏幕说:“她需要休息,不能再说了!”
“等等!”祁夜喊道,“倒计时!妈,你知道什么倒计时吗?47小时的倒计时?”
已经半昏迷的苏文清忽然睁开眼睛,用最后一丝力气说出几个字:
“保全计划...启动后...48小时...销毁一切...”
然后她彻底昏了过去。陆明远匆匆说了句“我会再联系你们”就切断了通讯。
屏幕再次变黑。安全屋里,三个人面面相觑。
“保全计划。”祁夜重复这个词,“48小时销毁一切。我们现在还剩...”他看向倒计时,“41小时22分18秒。”
“所以倒计时结束的时候,”周芷宁声音发紧,“父亲封存的那些秘密——可能包括dNA报告原件、当年的医疗记录、所有证据——都会被销毁。”
“而且可能不止是销毁证据。”陈曦小声说,“王医生被杀,我被追杀...这个‘销毁一切’可能包括...知道真相的人。”
房间里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祁夜站起身,开始快速收拾东西:“我们必须回老宅,去音乐室找那把钥匙。在倒计时结束前,找到父亲封存秘密的地方。”
“但如果那些人还在监视老宅呢?”周芷宁担心。
“那就想办法引开他们。”祁夜已经恢复了总裁的决断力,“陈曦,你会开车吗?”
“会。”
“我给你一辆车,你从正门进,吸引注意力。我和芷宁从密道进去。拿到钥匙后,我们在西山仓库汇合——那是父亲生前常用的一个安全交接点。”
“太危险了。”周芷宁反对,“陈曦已经被人追杀,不能再让她冒险。”
“这是唯一的办法。”祁夜看着陈曦,“你愿意吗?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想其他方案。”
陈曦咬着嘴唇,思考了几秒,然后点头:“我愿意。但你们要保证,找到真相后,告诉我一切。”
“我保证。”祁夜郑重承诺。
计划定下了。祁夜从车库里开出另一辆车——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交给陈曦。他详细交代了路线和注意事项,给了她一个加密通讯器。
“遇到危险立刻呼救,不要硬撑。”祁夜说,“你的安全最重要。”
陈曦点头,坐进驾驶座。周芷宁走到车窗边,握住她的手:“小心。”
“你也是。”陈曦微笑,那个笑容竟然和周芷宁有七分相似,“如果我们真是姐妹...等这一切结束,我想听你叫我一声姐姐或妹妹。”
周芷宁眼眶发热:“一定。”
两辆车先后驶出安全屋。陈曦的车先走,朝着祁家老宅的正门方向。祁夜和周芷宁则绕路前往老宅后山的一条隐秘通道——那是祁夜小时候发现的,连祁正雄都不知道。
车上,周芷宁看着窗外飞逝的夜色,忽然问:“祁夜,如果我们找到了真相,所有的真相...之后呢?我们怎么办?”
祁夜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不知道。但我希望,无论真相是什么,我们还能在一起。以真实的身份,而不是谎言塑造的角色。”
“我也希望。”周芷宁轻声说。
车驶入后山的树林,停在一条几乎被植被掩盖的小径前。祁夜从后备箱拿出工具,和周芷宁一起徒步上山。这条小径通向老宅后花园的一处假山,假山里有暗道直通宅内。
夜晚的山林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和虫鸣。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唯一的光明。周芷宁紧紧跟着祁夜,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他们来到假山前,祁夜摸索着找到机关——一块看似普通的石头,按下后,假山悄无声息地移开,露出向下的台阶。
“跟紧我。”祁夜说,率先走下去。
暗道里潮湿阴冷,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台阶很陡,两人小心翼翼地下行。大约走了五分钟,前方出现一扇铁门。祁夜输入密码——他试了苏文清的生日,门开了。
他们进入了老宅的地下室。这里堆满了杂物,灰尘厚积。祁夜凭着记忆,找到了通往一楼的楼梯。
就在这时,他们的通讯器响了,是陈曦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到正门了。有两个人守在门口,黑色衣服,像是专业的。我按计划制造了车祸声响,他们过来了。你们有机会了。”
“小心。”祁夜回复,“我们进去了。”
他们悄悄上到一楼。老宅里一片漆黑,寂静无声。祁夜打开手电筒,光束在熟悉的走廊里移动——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每一处都承载着记忆,但此刻只觉得陌生而阴森。
音乐室在宅邸东翼,需要穿过主厅和一条长廊。两人屏息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快到音乐室时,祁夜忽然拉住周芷宁,示意她停下。
音乐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
有人。
祁夜做了个手势,让周芷宁留在原地,自己悄无声息地靠近门缝。透过缝隙,他看到音乐室里有人影在晃动——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都穿着黑色衣服,正在搜查房间。
钢琴已经被打开,琴盖掀起,琴键被一个个按下检查。
他们也在找钥匙。
祁夜退回周芷宁身边,压低声音:“里面有三个人,已经在搜钢琴了。我们必须引开他们。”
“怎么引?”
祁夜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是车钥匙上的遥控报警器。“我去另一边触发警报,你趁他们被引开时进去找钥匙。左踏板下面,记住。”
“太危险了!”
“没时间争论了。”祁夜看了看手表,“倒计时还剩40小时17分。我们必须拿到钥匙。”
他快速交代了具体位置和暗格的开启方法,然后转身消失在走廊的阴影中。周芷宁贴着墙壁,心跳如鼓。
几秒钟后,宅邸的另一端传来刺耳的警报声。音乐室里的三个人立刻冲出来,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跑去。
就是现在。
周芷宁闪身进入音乐室。白色三角钢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她按照祁夜的指示,蹲下身,摸索钢琴左踏板的下方。
果然,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缝隙。她用力按压,听到轻微的咔嗒声——一个暗格弹了出来。
里面是一个丝绒小袋。周芷宁拿起袋子,打开,里面是一把古老的黄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一个复杂的图案:缠绕的藤蔓中,有一朵向日葵。
她刚把钥匙收好,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是祁夜,是刚才那三个人回来了!他们发现是调虎离山计!
周芷宁环顾四周,无处可藏。音乐室唯一的窗户很高,而且是封死的。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钢琴后面伸出来,捂住她的嘴,将她拉入黑暗的角落。
是祁夜。他没有离开,而是躲在钢琴后面。
“别出声。”他在她耳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门被推开了。三个黑衣人重新进入房间,这次他们打开了灯。刺眼的光芒让周芷宁几乎睁不开眼。
“肯定在这房间里。”其中一个人说,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机械而诡异,“仔细搜。雇主说了,找不到钥匙,我们都得死。”
他们开始更彻底地搜查,翻开地毯,敲击墙壁,甚至开始拆卸钢琴部件。周芷宁能感觉到祁夜的身体紧绷,他的手握住了枪。
搜索持续了漫长的十分钟。其中一个黑衣人走到了钢琴旁边,距离他们藏身的角落只有一步之遥。周芷宁屏住呼吸,感觉到汗水顺着脊背滑落。
就在那人弯腰检查钢琴底部时,祁夜忽然动了——不是攻击,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球,滚向房间另一端。
小球发出尖锐的蜂鸣声和刺眼的光芒。三个黑衣人本能地转身防御。
“跑!”祁夜拉着周芷宁冲出角落,撞开最近的一个黑衣人,冲向门口。
枪声响起,子弹打在门框上,木屑飞溅。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进走廊,祁夜回身扔出一个烟雾弹,瞬间走廊里白雾弥漫。
他们盲目地奔跑,凭着记忆冲向地下室入口。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和咒骂声。
终于,他们冲进地下室,反锁了铁门。祁夜拉着周芷宁继续往下跑,回到那条暗道。
直到重新进入山林的夜色中,两人才停下来喘息。周芷宁靠在树干上,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祁夜检查她是否受伤,确认无事后,才松了半口气。
“钥匙呢?”他问。
周芷宁从口袋里掏出丝绒袋。祁夜接过,借着月光查看那把黄铜钥匙。向日葵图案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现在只需要找到锁在哪里。”他说。
通讯器又响了。这次是陈曦,声音焦急:
“你们拿到了吗?我这边有麻烦了。那些人发现我了,我在往西山仓库的方向开,但他们紧追不舍。而且...我发现不止一队人在追我。还有另一辆车,黑色SUV,车牌被遮住了。”
祁夜脸色一变:“另一队人?难道是...”
话音未落,他们的车所在的方向传来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夜空。
他们的退路被断了。
而在火光映照下,周芷宁清楚地看到,山林中出现了更多的人影——不止三个,而是十几个,正在形成包围圈,朝他们逼近。
祁夜握紧钥匙和枪,将周芷宁护在身后:
“看来,‘销毁一切’的计划,已经提前开始了。”
(第八卷第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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