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他声音依旧有些哑，却平缓了许多
“头发湿着睡觉会头疼的。”
苏青青直起身，指了指自己还在滴水的长发，语气自然得仿佛刚才那个撩完就跑、还留下“性无能”评语的人不是她。她甚至带着点颐指气使的小女王姿态，“起来，帮我吹头发。”
陆子衿定定地看了她两秒，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的小心思看穿。苏青青被他看得有点心虚，正想再开口催促，却见他无声地坐起身，下了床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却又奇异地让苏青青感到安心。他没说什么，径直走向浴室，不一会儿，手里拿着吹风机走了回来。
“坐好。”
他拍了拍床边。
苏青青乖乖地盘腿坐在床边。陆子衿站在她身后，插好电源，温热的风和低沉的嗡鸣声立刻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他的手指带着干燥的暖意，轻轻拨开她湿漉的长发。动作出乎意料地温柔，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暖风拂过头皮，他宽厚的手指穿梭在发丝间，力道适中地揉按着头皮，偶尔指尖会不经意擦过她敏感的耳廓或后颈，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
苏青青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像一只被顺毛撸舒服了的猫，刚才那点恶作剧的心思在这样熨帖的照顾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微微向后靠，将身体的重量轻轻倚在他结实的小腹上。
“刚才……”
陆子衿低沉的声音混杂在吹风机的噪音里，显得有些模糊，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胆子很大嘛。”
苏青青身体一僵，以为他要“秋后算账”。正想辩解，却听到他接着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和纵容：“我……‘性无能’？”
“咳！”苏青青瞬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耳根爆红
“我、我那是关心你！怕你憋坏了嘛！”她嘴硬地反驳，声音却虚得不行。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哼笑，带着了然。吹风机的声音掩盖了他更多的反应，但苏青青能感觉到他胸腔微微的震动。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专心致志地帮她吹着头发。暖风呼呼，他的手指耐心地梳理着每一缕发丝，直到长发变得蓬松干爽，带着暖融融的温度和洗发水的清香。
关掉吹风机，房间里瞬间恢复了宁静。只有两人细微的呼吸声交织
陆子衿将吹风机放到一边，却没有立刻离开她身后。他干燥温热的大手，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亲昵，轻轻揉了揉她蓬松柔软的发顶，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后又温顺下来的小动物
苏青青享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软成一片。她转过身，仰头看他，灯光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投下温柔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的冷硬，多了几分居家的柔和
“陆子衿。”她轻轻唤他
“嗯？”
“讲个故事吧？”她歪着头，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总会给我讲故事的。”
这个要求来得有些孩子气，却又如此契合此刻温馨静谧的氛围
陆子衿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又到了考验他这个理科生的时候了吗？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脑海中搜索。最终，他走到床边坐下，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床头，然后伸手，将苏青青捞进怀里，让她舒舒服服地枕在他的臂弯里，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两人都躺得舒服些。然后，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在安静的房间里缓缓流淌开来，带着一种平日里少见的、近乎笨拙的温柔：
“从前……嗯，有一只小兔子……”
“又是小兔子！”
“听不听嘛？”
“听，我就喜欢听小兔子”苏青青揉了揉他的脸蛋，像哄孩子一样宽慰自己的男孩
陆子衿无奈地白了她一眼
他的开场白生涩得可爱，显然很不习惯讲童话。苏青青在他怀里无声地弯起了嘴角，闭上眼睛，安心地听着
“它住在一个开满胡萝卜花的山谷里。有一天，它想去山的那边看看……”
陆子衿的故事讲得断断续续，情节简单甚至有些混乱，因为这次女朋友的抽检他真的不知道该用自己的什么故事应对，好像所有的苦难在对此刻的他们两都没有了提到的必要
因为此刻的他们是幸福的
“小兔子遇到了一只……呃……会说话的蘑菇？”，故事的逻辑经不起推敲
“蘑菇告诉它山那边有彩虹糖做的城堡”，但他低沉的声音像一首舒缓的摇篮曲，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苏青青听着听着，思绪开始飘远
在他的故事里，她总是那个小兔子，总是会经历好多好多美好的事情，可她知道很多的美好都是他为她创造的
但她还是得批评他，说好了十九朵玫瑰，怎么变成了九十九朵玫瑰
好在自己聪明，九十九朵总有一朵赠你，我们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哼，明天再批评你
今天，啊哈，有些困了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胸腔的震动和沉稳的心跳声是最好的白噪音。他努力组织语言的样子，甚至讲错时那微妙的停顿，都让她觉得无比可爱和珍贵
真是个可爱的男孩
紧绷了一晚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身体残留的最后一丝躁动也被这安宁的暖意抚平。困意如同温柔的潮水，无声地涌上来
“……后来，小兔子终于到了山那边……”
陆子衿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缓，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变得绵长均匀。低头看去，苏青青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若有若无的笑意，显然已经沉入了香甜的梦乡
陆子衿停了下来，故事戛然而止在“彩虹糖城堡”的门前。他静静地凝视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眼底翻涌了一整晚的复杂情绪，最终都沉淀为一片深海般的温柔和宁静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然后拉过被子，轻轻盖在两人身上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进来
方才的惊心动魄、撩拨与克制、调笑与纵容，都融化在了此刻相拥的体温和均匀的呼吸声里
陆子衿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极轻极轻的吻，如同羽毛拂过
“晚安，我的小兔子。”他无声地说，也缓缓闭上了眼睛。疲惫和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同时席卷而来，将他带入与她相同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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