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那道被剑气撕裂的巨大口子，如同天神的眼眸，冷冷地注视着下方的蝼蚁。
万仙广场已是一片狼藉。
仙盟盟主赵山河，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仿佛代表着修真界“天道”的化神期大能，此刻正狼狈地半跪在碎石堆中。他那身象征着无上威严的紫金道袍被剑气割得支离破碎，发髻散乱，嘴角挂着金色的血液。
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死心。
“诸位道友！”
赵山河声嘶力竭地吼道，声音中灌注了最后的神念，“谢无妄已入魔道！那一剑蕴含的毁灭之意，你们都看见了！今日若让他活着离开，明日便是修真界的末日！”
“结阵！快结阵诛魔啊！”
他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带着令人心颤的煽动力。
然而。
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各大宗门的宗主，还是那些平日里唯仙盟马首是瞻的世家家主，此刻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面色苍白，冷汗直流，甚至连手中的法宝都不敢亮出来。
开玩笑？
那一剑，连天都劈开了。谁敢上？谁上谁死！
“一群废物！”
见无人响应，一直躲在赵山河身后的凌家老祖凌天啸，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狠毒。他猛地捏碎一张万里神行符，身形化作一道血光，朝着天边疯狂逃窜。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谢无妄，只要老夫逃回族地开启护族大阵……”
“跑得了吗？”
一道淡漠得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谢无妄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回头。他只是随意外抬起那只苍白修长的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回来。”
嗡——！
空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折叠。
已经逃出百里之外的凌天啸，只觉得周围景色一阵扭曲，下一秒，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传来。
“不——！！！”
在一声凄厉的惨叫中，凌天啸的身影直接从虚空中跌落，重重地摔在了谢无妄的脚边。
“咔嚓。”
谢无妄的脚，轻轻踩在了这位元婴大圆满修士的胸口。
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给别人扣‘魔’的帽子……”
谢无妄低头，看着脚下瑟瑟发抖的凌天啸，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赵山河。
“那就让这天下人看看，到底谁才是魔。”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凌天啸的眉心。
【搜魂】！
这是一种极其霸道、被正道明令禁止的手段。但此刻，在谢无妄手中使出来，却有一种审判般的庄严。
“啊啊啊——！”
凌天啸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与此同时，一副巨大的光幕画面，被谢无妄强行从凌天啸的识海中抽取出来，投射在万仙广场的上空。
画面有些泛黄，那是百年前的记忆。
画面中，年轻的谢无妄浑身浴血，独自一人在魔界通道前苦苦支撑。而在他身后，本该支援他的赵山河、凌天啸等人，却在商量着如何在他力竭之时，抢夺他的凌霄剑，瓜分他的气运。
“趁他病，要他命！封印魔界是大功德，但这功德只能属于仙盟，不能属于一个剑修！”
“那个阵法……稍微改动一下，把他一起封印进去！”
“只要他死了，修真界就是我们的了！”
画面中那一张张贪婪、丑恶、狰狞的嘴脸，与此刻广场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大人物们，渐渐重合。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仰着头，看着那残酷的真相。
原来，所谓的“魔煞入体”，是被同袍陷害；所谓的“陨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正道？”
凌月站在谢无妄身后，看着那些画面，气得浑身发抖。她虽然早就猜到了一些，但亲眼看到，依然觉得恶心。
“你们……真脏。”
她吐出一口气，手中的菜刀握得更紧了。
赵山河面如死灰。
完了。
身败名裂。
“杀。”
谢无妄没有多余的废话。
脚下用力。
嘭！
凌天啸连遗言都没来得及交代，整个人连同元婴，直接化作了一蓬血雾。
中州四大世家之一，凌家老祖，陨落。
“轮到你了。”
谢无妄目光转向赵山河。
赵山河浑身一颤，突然爆发出一股绝望的疯狂：“我是仙盟盟主！我有天道气运加身！你杀了我，就是逆天而行！”
“天？”
谢无妄笑了。
他抬起手中那把生锈的铁剑，剑尖指天。
“我谢无妄在的地方。”
“我，就是天。”
一剑挥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道细若游丝的黑线，瞬间划过了赵山河的脖颈。
赵山河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头颅滚落，直到死，眼睛还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别杀我！别杀我！我是无辜的！”
角落里，江云逸看着这一幕，已经吓得失禁了。
他一把抓过身边的凌雪，将她挡在身前，“都是这个女人！都是凌家逼我的！我是江家少主，我有钱，我可以赔偿……”
凌雪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深爱了多年的夫君。
“云逸……你……”
“噗！”
一道剑气，同时贯穿了两人的胸膛。
“太吵了。”
谢无妄收剑归鞘。
凌雪倒在血泊中，看着不远处那个虽然满身杀气、却始终将凌月护在身后的男人，又看了看把自己当盾牌的江云逸。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输在哪里了。
不是输在厨艺。
是输在眼瞎。
随着几个首恶伏诛，整个万仙广场，再无一人敢站立。
数万名修士，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不是因为敬仰，而是因为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谢无妄站在尸山血海之上，白衣胜雪，不染纤尘。
他微微晃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反噬，还是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强行冲破封印，动用寂灭剑意，这具刚刚复原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但他不能倒。
只要他站着，第九峰就是安全的。
“从今日起。”
谢无妄的声音传遍全城。
“第九峰，便是中州的规矩。”
“谁赞成，谁反对？”
风过无声。
无人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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