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魂心的凝聚到了关键阶段。
那点蓝光已经从米粒大小长到了核桃大小,在魏无羡胸口稳定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能感觉到自己和这个世界重新建立了联系——不再是被屏障隔绝的孤岛,而是真正属于这里的一部分。
这一天,采薇在做最后一次全面的检查。
她将银针刺入魏无羡头顶的几个重要穴位,然后释放出自己温和的灵识,探入他的魂心深处。
这一次,她没有看到之前那种破碎、混乱、满是裂痕的景象。
她看到了一颗完整、浑圆、散发着蓝色微光的魂心。
虽然还有些地方颜色较浅,像是新长出的皮肤和旧伤疤的区别。
但它是完整的。
“魏前辈,”采薇收回手,眼中噙着泪花,“恭喜您……您的魂心,已经完全重塑了。”
魏无羡低头看着胸口——那里已经没有肉眼可见的蓝光了,魂心已经完全内敛,和身体融为一体。但他能感觉到不同。
一种……很满的感觉。
像是空了太久的容器,终于被填满了。
“那……”他迟疑地问,“我算是……好了吗?”
采薇擦掉眼泪,笑着摇头:“魂心重塑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您需要重新学习如何‘使用’它——如何调用记忆,如何表达情感,如何做回完整的‘魏无羡’。”
“但这个过程的难度,已经比之前小了十倍不止。”蓝忘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隔着屏障,眼中是满满的温柔,“魏婴,欢迎回来。”
魏无羡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伸出手,贴在屏障上——手掌的位置,刚好对应着蓝忘机的手掌。
“蓝湛,”他轻声说,声音里有着一种久违的、属于“魏无羡”的笃定,“等我。”
“我等你。”蓝忘机将手贴上屏障,和他掌心相对,“无论多久。”
那天傍晚,当夕阳将归墟的湖泊染成金色时,魏无羡忽然对采薇说:
“采薇,我想学做饭。”
采薇愣了一下:“做饭?”
“嗯。”魏无羡认真地说,“我想……等我能出去了,给蓝湛做顿饭。”
“他照顾我这么久……我想也照顾他一次。”
采薇的鼻子又酸了,但她用力点头:“好,我教你。从最简单的开始。”
于是,归墟湖畔多了一个新的景象——
白衣白发的青年,系着围裙,在简易灶台前手忙脚乱。有时会把盐当成糖,有时会把锅烧糊,有时会切菜切到手。
但每一次失败,他都会重新来过。
蓝忘机就坐在不远处看着,看着那个笨拙却执着的身影,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他想,这样就很好。
他的魏婴,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一步一步地,走回他身边。
不急。
他们已经等了三年。
余生还有那么长。
足够他慢慢走,慢慢学,慢慢重新成为那个——
独一无二的魏无羡。
魂心重塑后,魏无羡的恢复进入了新的阶段。最直观的变化,发生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午后。
那日,江澄照例提着食盒来到归墟。食盒最上层,是一盅炖得奶白的莲藕排骨汤——三年来,他每周雷打不动都会带一盅,尽管魏无羡之前根本尝不出味道。
“喝。”江澄把汤碗让采薇端过去,语气依旧硬邦邦。
魏无羡接过碗,舀起一勺汤,吹了吹,送入口中。他原本只是习惯性地完成这个动作,然而,当温热的汤汁触碰舌苔的瞬间,他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一种久违的、复杂而鲜活的滋味,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他的味蕾!莲藕的清甜、排骨的醇厚、经过长时间炖煮后融合的鲜美,以及那一丝独属于云梦烹饪手法的、恰到好处的盐味……
不是之前那种“知道是咸的”的模糊概念,而是真真切切地“尝到了”!
他僵在原地,握着勺子的手微微颤抖,眼眶毫无预兆地红了。
“怎么了?”江澄立刻紧张起来,“太烫了?还是……又不舒服?”他以为魏无羡的魂心又出了什么问题。
魏无羡没有回答。他低下头,又舀起一勺汤,仔细地、近乎虔诚地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然后,是第三勺,第四勺……他一勺接一勺地喝着,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把整碗汤喝得一滴不剩。
最后,他放下碗,抬起头看着江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
“……是……莲藕排骨汤……”
江澄彻底愣住了。三年了,这是魏无羡第一次……因为一碗汤哭。
“阿澄……”魏无羡看着他,眼泪流得更凶了,却带着一种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喜悦,“是师姐……是师姐做的味道……”
这一声“阿澄”,这一句“师姐做的味道”,像一道惊雷劈在江澄心头。他猛地站起身,打翻了身后的凳子,冲口而出:“你……你想起来了?!”
魏无羡用力点头,又摇头,哭得像个孩子:“不是全部……但是味道……这个味道……我记得……”
味觉,是唤醒记忆最直接、最原始的钥匙。那一碗承载着无数温暖回忆的汤,终于撬开了他尘封记忆最深处的门扉。
江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哭得不能自已的白发青年,三年来所有的坚强、所有的硬撑,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转过身,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不想让魏无羡看到自己同样汹涌的泪水。
原来有些东西,从未真正失去,只是等待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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