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凭什么让全世界为他点灯？”江澄声音有些发涩，“那混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担了多少人的期望？”
“他知道。”蓝忘机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所以他更不会回头。”
江澄不说话了，只是狠狠地又灌了一口酒。
就在这时，蓝忘机怀里的传讯玉简突然亮了——这是最后还能用的几块用特殊矿石制成的玉简，不依赖灵力，但传讯距离极短。
接通，对面传来欧阳子真带着哭腔的声音：“含光君！思追师兄醒了，他、他说他感觉到魏前辈取走了他的一缕魂力……他说那可能是用来……献祭……”
玉简从蓝忘机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献祭。
这个词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他最后一点理智。
江澄也听见了，酒壶“哐当”掉在地上：“不可能……那家伙再怎么疯也不可能……”
“他会。”蓝忘机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如果他认为这是唯一的方法，他就会。”
他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下观星台。江澄想拉住他，却被他眼中那种空洞的、仿佛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神震慑住了。
蓝忘机走回静室，关上门，然后——
“砰！”
一拳砸碎了桌子。
“砰！”
踢翻了椅子。
“魏、无、羡——”他几乎是嘶吼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你又骗我……你又这样……”
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把头埋在膝盖里。这一次，没有眼泪，只有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噬掉的黑暗。
他想起很多年前，魏无羡在乱葬岗对他说：“蓝湛，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为我牺牲。”
“那你自己呢？”当时的蓝忘机这样问他。
魏无羡只是笑，不说话。
原来，不是讨厌别人为他牺牲，而是讨厌自己成为被留下的那个。所以他总是一次次走在前面，把所有危险都揽在自己身上，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别人不被牺牲。
“傻瓜……”蓝忘机低声说，“你以为你走了，我就不会难过吗……”
窗外，人间灯火依旧连绵。
但那个最重要的人，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归墟之眼最深处。
魏无羡感觉自己在下坠，又好像在上升。周围什么都没有，连黑暗都不是，只是一种彻底的“空无”。
但他能感觉到，自己怀里那两样东西在发烫——温宁传来的哀鸣，和思追的魂力。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了。不是用耳朵听到，而是直接在他的意识里炸开：
【检测到异常访问者。身份：本界原生生物。能量层级：低等。访问权限：无。】
【判定：入侵者。启动清除程序。】
魏无羡笑了：“终于肯露面了啊，你们这些躲在幕后的‘神’。”
【清除程序启动——】
无形的压力开始挤压他的身体，每一根骨头都在咯咯作响。魏无羡咬紧牙关，从怀里取出那截养魂木，和温宁传来的意念碎片放在一起。
“你们不是喜欢规则吗？”他嘶声说，“那我就给你们看一条新规则——”
“一个世界的哀鸣，加上一个孩子最干净的魂力，再加上一个疯子不要命的决心——”
“能换来什么？！”
他用尽全力，将两样东西按向自己的心脏位置。
没有光芒万丈，没有惊天动地。
只有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坠入永恒的虚无。
然后，归墟之眼，停止了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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