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剧院的废墟上，火还没灭呢，那些烧了的起诉书的灰到处乱飞。
莱恩就站在中间，他身上有三十六个金色的词条在绕着他转，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每个词条都代表了“真实”的意思，就是一些系统给他的能力，比如说【逻辑自洽者】、【悖论免疫】、【现实锚点】啥的，这也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吧。
突然哈，有个金色的词条抖得好厉害，好像有啥东西在拉它，然后就指向了北边的钟楼地窖那里去。
紧接着，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两行系统提示，写着：
【残余叙事压强积聚】
【源头坐标重构中】
莱恩有点惊讶，心里想，审判不是结束了吗，怎么还有事儿。他感觉这只是个中场休息罢了。
他转过头，看了看旁边的赛拉菲娜。
她的头发被风吹起来了，戒指还热乎乎的呢。
他说：“审判是结束了啦。”他的声音很沙哑，“但是，他们还在写东西。”
他话刚说完——
七个钟楼顶上突然冒出来好多黑色的雾，这些雾在天上变成了一行大字，写得很工整，感觉不听不行。上面写着：
终幕不可跳过。
这句话不是在威胁你，是在通知你。
就像剧本翻页前会有的提示音一样，很冷漠。
贝尔托听了很生气，于是扑到逻辑囚笼旁边，手指发抖地按在上面。
他的炼金仪器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数据滚得飞快。
“这个情况很不对劲啊！”他大声喊，“诺克斯的能量又上来了！它在写新的预言，都是关于你的！你后面三天要做什么，甚至你还没说的话，它都给写出来了！”
皮普缩在墙角，闭着眼睛，抱着头，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先生……”他声音发抖地说，“它不是在预测……它是在抄。”
贝尔托听了就问：“抄？”
“对……它不是在说你要做什么……”皮普喘着气说，“它是在抄……别人写的你。”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莱恩站在那里，他心里非常震惊，心跳得很快，但是表面上很冷静。
然而，莱恩想到了一个可能。就是有个人，在另外一个时间线上，把他做的事情都记录了下来。
那个“他”可能和他不一样，做的选择也不一样，可能早就死了。
但是现在，那个时间线写的东西，要强制覆盖到他现在身上。
这根本不是预言，这是覆盖啊。
“贝尔托。”莱恩突然说话了，声音很冷。
“我在。”
“你用那个‘记忆镜像阵’，把诺克斯弄出来的所有文字碎片都投出来，我要和昨天我干的事情对比一下。”
“你疯了吗？这会让现实变得更不稳定的！”贝尔托的脸都白了，“万一两个时间线产生了什么共振——”
“让你做就做。”莱恩只说了几个字，但语气很坚决。
炼金阵马上就启动了，地上都是银蓝色的光，几百个文字碎片被吸了出来，在天上排成一条河。
同时，一个记忆水晶做的镜子也升起来了，镜子里是昨天晚上莱恩离开灰烬剧院以后做过的所有事情。
时间一点点过去。
辰时一刻，他在街角买了杯热咖啡，系统说：【喝的咖啡温度正好，提神效果好】。
《未来案卷》上的记录也是一样的。
辰时二刻十三分，他和一个乞丐说了几句话，系统说：【说话内容不重要，就是随便做个好事】。
案卷上的记录也没有错。
直到——
辰时二刻十七分。
他们对比了很久，终于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地方。画面里，莱恩的鞋带松了，他蹲下来系好了，然后才继续走。
但是在那个《未来案卷》上却赫然写着：
“莱恩未察觉异常，径直前行。”
莱恩笑了，但是是那种很冷的笑。他心里觉得很冷。
“找到了。”他轻声说，“问题不在剧本里……在另一个‘我’的身上。”
真正的漏洞，不是写书的人不小心，而是另一个时间线上的“他”做了不一样的选择。
而写命运的人，正想用另一条线的“已经发生的事”，来删掉这条线的“自由意志”。
他们不是在预测未来。
他们在替换现在。
“所以……”莱恩抬起头，看着那七个冒黑雾的钟楼，“影子城市的核心，就在钟塔地窖？那个‘时间碑文’还活着？”
系统停了一会儿，才出现新的词条：
【推测是对的】
【建议你去看看】
【警告：有危险】
皮普突然睁开眼睛，嘴里说：“先生……他们怕的不是你打破规则……是他们怕你开始怀疑有‘作者’这个东西的存在。”
莱恩没理他。
他只是抬起手，手里出现了一个装墨水的瓶子——这是从诺克斯身体里拿出来的“悖论原液”，可以扭曲因果。
“赛拉菲娜。”他叫了一声。
她走上前，手指上还戴着那个戒指，发着银光。
“你帮我确认个事儿。”他说，“如果一个人的灵魂，也能被抄……那啥是真的呢？”
她看着他，没说话。
然后，她点了点头，把戒指往他心口贴过去，准备连接。
就在这个时候——
莱恩身上的一条金色词条突然暗了一下。
在他的灵魂最外面，出现了一圈很淡的黑色的波纹，好像有支看不见的笔在水上点了一下。
赛拉菲娜的手抖了一下，她的戒指碰到莱恩心口的时候，银光突然扭曲了，好像被什么东西扯碎了，顺着那个黑色的波纹流进他的灵魂里去了。
她马上收回手，眼睛睁得很大：“你在和另一个自己抢身体。”她的声音很轻，但听起来很吓人，“他们不是要杀你……他们是想让你‘变成’他。”
周围特别安静，只有钟楼的黑雾在动，地上的影子像蜘蛛网。
莱恩没回答。
他闭上眼睛，呼吸很慢，他身体里有三条金色的词条——【真实之眼】、【逻辑自洽者】、【现实锚点】——都在发光，然后光流进了逻辑囚笼里。
囚笼发出了很亮的光，那个叫诺克斯的怪物叫得很惨，身体一会有一会没的，最后吐出来一句话，飘在空中：
“钟下有碑，碑中有名，名即命格。”
字刚出来，就变成了灰，飞走了。
但所有人都记住了这句话。
“名字就是命运？”贝尔托小声说，脸很白，“他们在用别的方法给你下定义……不是预言，是重写你的‘本质’！”
“那就别怪我把他们的剧本给掀了。”莱恩睁开眼睛，眼睛里金光一闪。
他转过身就走了，走得很坚定，每走一步，地上都有词条的影子。
深夜，主钟塔的地窖。
贝尔托倒了几滴蓝色的液体，液体一碰到空气就亮了，变成了几十个光点，照亮了整个石室。
墙壁都是石头，中间有一块很大的黑石碑，很高，上面的字像虫子一样在动。
皮普坐在地上，抱着头说：“它在读……它在读你的过去……但它读的是假的！”
莱恩走近石碑，看了看上面的字——
【码头命案：调查员莱恩·凯尔以前办案的时候收了黑钱，放走了坏人。】
【炼金术师爆炸案：他还因为私人恩怨害死了很多人。】
【圣物失窃案：还说他偷了圣杯，想让自己永生。】
一件又一件，都是他办过的案子，结果都被改了，每一个“他”都变成了坏人。
在石碑最后，有一行红色的字：
【莱恩·凯尔，明天会自己弄坏龙牙铃铛，开启终焉回响】
“胡说八道！”贝尔托喊道，“他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他刚说完，皮普就尖叫起来：“先生！石碑在吸你的影子！”
莱恩一回头，看见他自己的影子居然动了，影子抬起手，拿起了他腰上的龙牙铃铛，然后跪下了，好像在献祭一样，这个动作他根本没做过。
一瞬间，他身上三十六个金色词条都在抖，系统不停地报警：
【身份覆盖预警】
【现实一致性突破临界值】
【检测到外部叙事入侵】
他感觉后背发凉，好像有另一个“他”在通过石碑看这个世界，还想控制他的身体。
莱恩赶紧退后一步，手里拿着悖论原液，准备把石碑给毁了。
可就在这时，莱恩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了他自己的声音，那个声音说：
“处决吧。不需要审判。”
他愣住了。
他想，这是怎么回事？是未来的声音吗？还是另一个“我”在想事情？他有点害怕了，冷汗都下来了。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铃铛，手指有点抖。
这一晚上之后，有些事情，已经不对劲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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