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北边这么大的事儿，你赖在我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安然看着床上的袁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自从被袁平安置在洛阳，安然就没再动过地方。
每天应付行署办公室的繁重工作，虽然累了些，但这种忙碌却让她感到难得的安心。
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开难堪的现实。
当情人的感觉并不好受。
“漫平保安团的事儿，有安全保障部负责统筹，他们比我可靠谱多了。”
“对于打仗，我是狗屁不懂，留在中都也是添乱。”
“前段时间黄河涨水，差点儿出问题，我过来看看情况。”
“顺便也出来避避风头，省的留在中都露怯。”
如此坦诚的话从袁平口中说出来，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对了，你在洛阳工作还习惯吗？要不要调回中都？”
“算了，问你等于白问，过了这段时间，你就和我一块儿回去吧。”
“正好现在中都到处都缺人，合适的位置也不少。”
随着各地行署系统的打通，中都的官员迎来了一波大的提拔风潮。
只要外调，提升一级只是起步价，连升两三级的也比比皆是。
地方上空出的这些位置，一部分是来源于中都势力扩展中正常的人事变革。
地方上一些过往的反对派，自然要退位让贤。
如果老实认输还能落得个体面下场，如果逆流反抗，那中都监察院和漫平公司保密部门总有一个适合你。
对于人事问题，袁平的原则向来就是赢着通吃，什么平衡和妥协，那都是在不能控制局势的情况下才会做的迫不得已的选择。
“你看着安排就行，我没关系的。”
安然是个很容易接受现实的人，面对两人之间越来越大的地位差距，她很明智的选择了服从。
“这次要在洛阳待到什么时候？我得早点把工作交接好。”
“不急，洛阳，陕州，潼关，西安，庆阳，运城这几个地方的工业区我要做些调整，时间不会太短，你那边慢慢来就行。”
“中直和北直很重要，西北也很重要。”
难得有一个相对清净的思考空间，袁平要做的当然不只是冷眼旁观局势发现。
工业化进程，不进则退，甚至进步的少了，在整个大环境中都是退步的。
等到晚上林妤来找袁平汇报工作的时候，听到卧室里面的动静微一挑眉，却没了以前的脸红。
对于这种情况，她已经司空见惯了。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耐心的等待着，甚至还给自己泡了壶茶。
俨然半个女主人做派。
等到安然收拢着身上的睡衣出来收拾的时候，看到林妤愣了一下，随即就打了招呼自去忙碌。
袁平对她身子的贪恋并没有让她感觉难受，反而有一种相濡以沫的温情。
对于林妤，安然的印象只是一个办事儿还算得体的小姑娘。
等把袁平侍候清白了，安然才小声和他说了林妤在客厅等他的事儿。
这让袁平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怎么能贪图温柔而耽误工作呢，实在是不应该。
反思了一下的袁平穿戴整齐，到客厅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静。
“长官，这是北平发来的最新情况。”
林妤从一叠文件中拈出一张放到袁平面前。
冀东方面的华北驻屯军，原本不过数千人。
但在7月7日事件以后，从热省和伪满腹地陆续增兵，到如今已经超过人。
“嗯。”
看了上面的简报，袁平没说什么，又把文件放到了桌面上。
这么长时间的武装对峙，中都方面自然也没有闲着。
除了北平附近原本的人之外，从晋省腹地抽调了4个临时混合镇，共人前往通县附近支援。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有3倍的兵力才能让前线的士兵有足够的勇气和洋人部队对抗。
把东洋人压出山海关，是袁平给北平方面的任务目标。
如果能通过武装威慑让敌人退却，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但热战的可能也不能没有心理准备。
甚至从目前的态势看，东洋人比预想中更加猖狂，为了冀东一隅之地，竟然要拉出数万大军入关。
“长官，我们为什么不把他们直接堵在关口附近？”
“这让让他们从容入关，真要打起来，那我们不是错失了先手吗？”
半渡而击是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儿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的有效理论。
林妤的疑问也是很多前线将士的疑问。
“军事冲突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我们的目的很简单，收回冀东煤铁工业区，保障漫平公司明年500万吨以上钢铁产能计划。”
“如果我们把战场选在长城沿线，那就是要打一场拉拉扯扯的攻防战。”
“不管输赢，战事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
“没有稳定的生产环境，冀东的铁矿石如何稳定供应？如何扩产增量？”
“所以这场仗，要么打不起来，要么就要速战速决。”
“如果不能一次把它打疼了，它是不会甘心失败的。”
几千上万的兵力，对于袁平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就算全歼了又能怎么样。
冀东铁矿石产区不能为漫平公司的钢铁产业提供足够的原材料，那这场战争就算是失败。
“控制好战争的规模，不要打烂仗，耐心等待。”
兵凶战危，没有人能够保证战争必定胜利，袁平能做的就是尽量提供后勤补给保障，给出预定目标，然后相信安全保障部的军事参谋们，相信前线的漫平保安团队员。
简单的聊了一会儿，袁平带着林妤出门开始了自己的视察行程。
洛阳黄河大桥的修建已经初具规模，随着经验的快速积累，漫平公司路桥部门的建设速度和水平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站在大堤上，望着茫茫黄河水面，袁平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黄河岸边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但每次都有新的感受。
河道里零星分布的混凝土基桩在夏季暴涨的河水中显得孤立无援。
似乎下一刻就要隐没在黄沙之中。
但工业化的奇迹让这些孤独的点缀就像是一个个中流砥柱一样，串联成一条地上星河。
“袁总执，洛阳黄河大桥预计到明年中旬即可完工通车！”
“到时候晋煤可以从长治直达洛阳，再走汝州到中都。”
“这将是晋煤到中都的最短线路！”
“而且沿途供应洛阳和汝州这两个主要工业区。”
“可谓是一条黄金线路。”
黄河大桥的施工负责人对于自己负责的项目非常自豪，言语间不免带了些夸张的修饰。
袁平点了点头，有成绩了自夸一下，人之常情。
“这种超级工程还是得你们专业的人来，铁道运输部的路桥施工队伍，是国内大型工程施工的执牛耳者，以后还有更大更难的挑战等待着你们。”
“抓好技术提升，带出一支能挑战极限的强力队伍，是我对你们的期望。”
“黄河大桥并不是终点。”
袁平的话旁边有人专门记录，但纸上的文字却不能体现出他语气中的殷切祈盼。
洛阳黄河大桥的负责人没想到会被如此重视。
已经准备好的话此刻却说不出了。
只是结巴着问了一个实在问题：
“更大更难的挑战是什么？”
袁平并没有在意他的失态，反而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比黄河更大更难的，当然是长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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