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生日那天，林逸推掉了所有工作，一个人回了公寓。
天色刚擦黑，他就从储物间翻出了那箱尘封的白酒——是创业初期，老杨小馆的杨叔送的，说“生意成了庆功，生意难了解忧”。以前他总说“喝酒误事”，从未动过，如今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拧开瓶盖就往嘴里灌。
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呛得他直咳嗽，眼泪却跟着涌了出来。他以为酒精能麻痹神经，能让他暂时忘记林薇，可越喝，思念就越清晰。
他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面前散落着几个空酒瓶。客厅的灯没开，只有阳台透进来的月光，昏黄地照亮了茶几上林薇的照片——那是她生日时拍的，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手里捧着蛋糕，笑得眉眼弯弯。
“薇薇……生日快乐。”他举起酒瓶，对着照片晃了晃，酒液洒出来，溅在地板上，“你看，我喝了杨叔送的酒，他说能解忧……可为什么我还是想你？”
他又灌了一口酒，视线开始模糊，照片里的林薇好像动了起来，笑着对他说“少喝点，伤身体”。他伸手去摸，却只摸到冰冷的玻璃。
“你骗人……”他喃喃自语，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你说过要陪我过每一个生日，你说过要和我去海边，你说过永远不离开我……你都忘了吗？”
酒精渐渐上头，他的意识开始混沌，嘴里反复念着林薇的名字，像个迷路的孩子。他想起第一次给林薇过生日，在出租屋里，他买不起贵重的礼物，就亲手做了一个蛋糕，虽然奶油抹得歪歪扭扭，林薇却吃得一脸幸福；想起去年生日，他们在雾灵山，围着篝火，他给她唱生日歌，她靠在他怀里，说“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生日”。
那些画面在脑海里盘旋，像电影一样，每一帧都带着甜蜜，却又刺得他生疼。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醉语。他以为是赵阳他们，不耐烦地吼道：“说了我没事！别来烦我！”
敲门声却没有停，反而更轻、更有耐心了。
林逸踉跄着站起来，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门口站着的是苏清漪，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脸上带着担忧。
“你怎么来了？”林逸的眼睛通红，语气带着浓浓的醉意，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苏清漪连忙扶住他，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心里一阵酸涩：“赵阳说你今天没去公司，也没接电话，我担心你。”
她走进公寓，看到满地的空酒瓶和昏暗的环境，眉头皱了起来。客厅的茶几上，林薇的照片被酒液溅到，她下意识地拿起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放回原位。
“别碰她的东西！”林逸突然吼道，一把推开她的手，“谁让你碰她的东西！”
苏清漪愣了一下，随即平静地说：“我只是不想让照片弄脏。今天是林薇的生日，我知道你想她。”
这句话像一根针，戳中了林逸的软肋。他的情绪瞬间崩溃，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头，失声痛哭：“我想她……我真的好想她……清漪，你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她为什么不回来？”
苏清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蹲在他身边，递给他一张纸巾。她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宣泄情绪的出口。
她把带来的保温桶放在茶几上，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碗温热的醒酒汤：“这是我煮的醒酒汤，喝一点吧，对胃好。林薇要是知道你这么糟蹋自己，一定会难过的。”
提到林薇，林逸的哭声渐渐小了。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苏清漪：“她不会知道了……她不要我了，她不想见我了。”
“不是的。”苏清漪轻声说，“她只是不想拖累你。她走之前给我打电话，反复叮嘱我，让我好好照顾你，让你按时吃饭、按时休息，让你把公司和基金做好。她心里一直有你，从未放下过。”
林逸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保温桶里的醒酒汤，一口一口地喝着。汤是温热的，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些许酒意，也温暖了一点冰冷的胃。
苏清漪没有劝他别喝酒，只是在他喝完一瓶后，默默地给他递上另一瓶，却在他要猛灌时，轻轻按住他的手：“慢点喝，别喝太急，伤身体。”
她就坐在他身边的地板上，陪着他，不说话，只是偶尔递张纸巾，或者给他添点醒酒汤。昏黄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拉长了两个孤单的影子。
林逸喝了很多，话也多了起来。他开始絮絮叨叨地讲他和林薇的故事，从大学时的第一次见面，到创业初期的相互扶持，从雾灵山的甜蜜旅行，到火灾后的生死与共。他讲得颠三倒四，时而哭，时而笑，像个孩子。
苏清漪静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她知道，这些故事，他憋在心里太久了，需要说出来。她也想起了大学时的时光，想起了那个默默跟在林逸身后的林薇，想起了那个专注于实验的林逸，心里满是感慨。
她羡慕林薇，能被林逸这样深爱着；也心疼林逸，为了这份爱，活得如此痛苦。
“清漪，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林逸突然问，眼神迷茫，“我留不住她，找不到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苏清漪摇摇头，语气坚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把公司重建起来，把基金做得有声有色，帮助了那么多年轻团队，这都是你努力的结果。林薇的离开，不是你的错，是她太爱你，不想拖累你。”
林逸没有说话，只是又灌了一口酒。酒精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他靠在沙发上，渐渐睡着了，嘴里还在喃喃地念着：“薇薇……别走……”
苏清漪看着他熟睡的脸，脸上还挂着泪痕，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也在为林薇的离开而痛苦。她轻轻起身，收拾起满地的空酒瓶，又用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和手。
她没有离开，而是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守着他。她知道，林逸现在需要有人陪着，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样的夜里醒来，面对满室的空荡和思念。
窗外的月光渐渐明亮，照亮了公寓里的每一个角落。苏清漪看着茶几上林薇的照片，心里默默说：“林薇，我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我会陪着他，照顾他，直到你回来的那一天。你也要好好的，早点回来。”
她不知道林薇什么时候会回来，甚至不知道林薇是否还会回来。但她会一直坚守着这份承诺，在林逸最痛苦、最脆弱的时候，做他身边最沉默也最坚定的支撑。
只是她清楚地知道，这份陪伴，始终带着分寸。她是林薇的朋友，是林逸的合作伙伴，她永远不会越界，永远不会让这份陪伴变成负担，变成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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