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的子时,水师战船“靖海号”的船舱里只剩一盏油灯亮着,昏黄的光裹着案上摊开的兵书,纸页泛着旧黄,萧父的批注在灯下格外清晰——“兵法非唯杀人,更在护人”。
海风从舱缝钻进来,带着咸腥气,吹得灯芯轻轻晃,大白蜷在萧砚脚边,爪子蜷成小团,睡得正香,偶尔发出“嘎嘎”的梦呓声。
萧砚指尖蹭过兵书上的批注,旁边放着周平给的南洋苦丁茶罐,罐口敞着,淡苦的茶香混着油灯的烟味,飘得满舱都是。谢云搬了个木凳坐在对面,手里翻着从周平那拿来的黑石岛地形草图,指尖在“竹林旧居”的标记上反复划:“老萧,你爹这兵法真厉害!上次抓裴勇时要是有这册子,咱们也不用费那么大劲围堵,直接按他写的‘诱敌入陷阱’来,早就把人捆了。”
“我爹以前总说,”萧砚抬头,眼里映着灯芯的光,“兵法不是用来打打杀杀的,是用来护着身边人的。他在南洋布陷阱,不是为了杀倭寇,是为了让据点的士兵少流血,让岛上的百姓能安稳种地。”他拿起茶罐,给谢云倒了杯苦丁茶,茶水在粗瓷碗里泛着浅褐,“你尝尝,周校尉说这是我爹最爱喝的,苦后有甘。”
谢云端起碗,喝了口就皱起眉,又忍不住咽下去,嘴角渐渐扬起:“还真有甘味!跟你爹的兵法一个样,初看觉得硬,细品才知道都是软心肠。说到这,正好咱们捋捋黑石岛的计划,别到了岛上乱了章法。”他把地形草图推到萧砚面前,“周校尉派的两个兵说,旧居在竹林深处,得先穿过三道小径,咱们到了先找灶台底的钥匙,再爬梯子拿屋梁上的木盒子,这是第一步。”
萧砚点头,从怀里摸出裴强的画像,压在草图旁:“拿到木盒子和平安符后,第二步就排查裴党。让周校尉的两个兵带着咱们绕旧居转一圈,他们熟地形,能看出哪有新脚印。谢云,你带一半士兵守在竹林入口,我带另一半去矿砂区采样,两边用哨子传信,一吹长两吹短,就说明发现情况。”
“矿砂采样得注意,”谢云补充,从行李袋里掏出个细纱布袋,“周校尉说黑石岛的矿砂分两种,亮金色的是能铸兵器的,灰白色的没用,让咱们多采点亮金色的,装在这纱布袋里,别混了。对了,伙夫说咱们带的压缩饼干还够吃三天,到了黑石岛据点,再让苏姑娘补点。”
正说着,脚边传来轻响——大白翻了个身,爪子蹬了蹬,像是在梦里追什么,颈间的银铃铛“叮铃”响了一声,又安静下来。谢云低头看它,忍不住笑:“你看这小家伙,肯定梦到鱼干了,刚才在据点周校尉给它的那块,它嚼了半天都舍不得咽。”
萧砚弯腰,把搭在椅背上的小毯子轻轻盖在大白身上,毯子是小桃绣的,边角缝着小鱼图案。“它跟我爹一样,都嘴馋,”他笑着说,“我小时候,我爹总用鱼干骗我背兵书,说‘背会一页,给你一块’,结果我背完了,他倒把鱼干全喂了府里的鹅。”
谢云笑得拍了拍腿,手里的草图差点掉在地上:“怪不得大白跟你亲,原来有这渊源!对了,还有件事差点忘了——陛下之前让我藏在船暗格里的‘萧母旧居平面图’,我刚才翻了翻,上面除了标屋梁和灶台,还画了个小方框,在旧居后面,写着‘地窖’两个字,估计藏着更多旧物。”
萧砚的动作顿住,指尖捏紧了兵书的边角:“地窖?我爹兵书里没提过。陛下怎么会知道?”谢云摇头:“不清楚,但陛下既然标了,肯定有道理。咱们到了旧居,找完木盒子就去后面看看,说不定里面有你娘的旧物,比竹纹帕更重要的东西。”
“得记着,”萧砚拿出个小本,借着油灯的光写下“旧居后地窖”,字迹歪歪扭扭,却很用力,“到时候让周校尉的兵帮着找,他们熟黑石岛的土,知道哪块地是新翻的,哪块是老地窖的入口。对了,裴强要是真在附近,肯定也盯着旧居,咱们得把地窖的事藏好,别让他察觉。”
谢云点头,把草图折好,放进贴身的布袋里:“放心,我不跟除了你之外的人说。时候不早了,你也歇会儿,明天一早还要让士兵们演练一遍渔网炮,别到了岛上用不利索。”他站起身,踢了踢木凳腿,“我去甲板上转一圈,让哨兵盯紧点海面,别让裴强的船偷偷跟过来。”
萧砚“嗯”了一声,低头看大白——它又翻了个身,嘴里叼着小毯子的一角,像是叼着鱼干,尾巴轻轻晃了晃,铃铛又响了一声。他摸了摸大白的头,指尖触到它温热的绒毛,心里满是踏实。
油灯的光渐渐弱下去,海风还在舱外吹着,兵书的批注、苦丁茶的香、大白的梦呓,混在一起,成了船舱里最安稳的声音。萧砚把小本放进锦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明天就能到黑石岛了,木盒子、地窖、母亲的消息,还有裴强的阴谋,都在等着他。
舱外传来哨兵的脚步声,轻得像风。萧砚睁开眼,看了眼案上的兵书,又看了看脚边的大白,嘴角扬起笑——有父亲的兵法护着,有身边的伙伴陪着,还有大白这样的小机灵鬼跟着,黑石岛的路,他走得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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