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飞船晃晃悠悠地驶离光明神殿的势力范围，从窗户往外看，那片原本阴森森的区域，现在跟刚做了大扫除似的——干净、敞亮，甚至还能看见几只不怕死的小鸟在神殿新长出的光明花上蹦跶。
但是飞船上，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卡伦，这位前·黑暗守护者、现·种地狂热分子，正抱着一大捆“农耕宝典”挤在林小满旁边的座位上。那所谓的“宝典”，其实就是他用烧焦的木炭在皱巴巴的兽皮上画的玩意儿——线条歪得跟蚯蚓爬过似的，还有一堆密密麻麻、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注解。
“小满兄弟！你快看！”卡伦激动地把一张兽皮怼到林小满眼前，差点戳到他鼻子，“这是我根据神殿土壤情况推测的土壤结构分层图！你看，这里有机质层太薄，这里犁底层太硬……还有这个！”他又抽出另一张，“光明祭司大人给的光明花种植笔记，我誊抄了三遍！你看我这‘喜阳’的‘阳’字写对了没？她说土壤湿度要控制在三成左右，我觉得是不是得做个简易的滴灌装置？用竹子打通关节怎么样？”
林小满接过那几张“抽象派农业画卷”，看着上面鬼画符般的线条和一堆意义不明的圈圈点点，嘴角抽了抽，努力维持着严肃的表情：“嗯……画得很有……创意。不过卡伦大哥，咱们农场有张昊弄的自动灌溉符文系统，比滴灌装置方便多了，按个按钮就行。”
“符文灌溉？”卡伦眼睛瞬间亮了，像发现了新大陆，“能量驱动？精准控水？不浪费？太先进了！回去我一定要学这个！”
他刚消停没两分钟，飞船飞过一片开阔的河谷地带。卡伦突然又跟弹簧似的蹦起来，整个人扒在舷窗上，鼻子都快压扁了，指着下方大喊：“小满！快看！快看下面！”
众人吓了一跳，还以为又有魔化生物埋伏。
“那片地！黑油油的！看见没？水源从那边过来，日照也充足！这地形，这土色——种水稻绝了！肯定高产！亩产八百斤不是梦！”卡伦的声音激动得发颤，仿佛下面不是荒地，而是满地黄金。
王虎凑过去瞄了一眼，噗嗤笑了：“老卡，你眼神挺好，但那不是天然黑土。那是乱石河谷，以前全是比脑袋还大的石头，兔子都不去拉屎。是去年小满带着我们用炸药（附魔版）硬生生炸开，又运了几十车肥土改造出来的试验田。去年种了一季‘铁杆小麦’，长得还行。”
“试验田？改造的？”卡伦更兴奋了，转头抓住王虎的胳膊（没控制好力度，捏得王虎龇牙咧嘴），“怎么改造的？用了什么肥料？土壤ph值调整了吗？深耕了多深？轮作了没有？去年小麦亩产多少？秸秆还田了吗？”
一连串专业问题像豌豆射手一样砸过来，砸得王虎晕头转向。他一个打架狂魔，哪记得这些细节？只能拼命摆手，把烫手山芋扔回去：“别问我别问我！我负责炸石头和扛麻袋！具体数据你得问小满，他才是总设计师兼技术总监兼会计兼仓库管理员……”
于是，接下来的旅程，卡伦彻底化身“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农业特别版”。林小满给他简单讲了讲“豆科作物轮作固氮”的原理，卡伦就蹲在飞船角落，用木炭在另一张兽皮上画起了“三年五区轮作计划表”，嘴里还念念有词：“第一年大豆固氮，第二年小麦耗氮，第三年种点耗氮少的蔬菜休养……嗯，中间可以穿插绿肥……”
林小满随口提了句“病虫害防治要提前”，卡伦“噌”地站起来，眼睛放光：“光明花！光明花是不是能驱虫？我记得它的花粉有种特殊气味！我摘片花瓣研究研究！”说着就要去够放在飞船窗台上当装饰兼空气净化器的一小盆光明花。
“住手！”陈曦眼疾手快，一把抱住花盆，像护崽的老母鸡，“卡伦大人！这盆是种子母株！一共就开了三朵花！花瓣要留着授粉结籽的！不能揪！”
卡伦讪讪地收回手，但眼神还是恋恋不舍地盯着那金灿灿的花瓣，仿佛在看什么绝世驱虫秘药。
傍晚，飞船在一片林间空地降落，搭建临时营地休整。卡伦主动跑去帮刘芳婶烧火做饭，积极得不像话。可他蹲在灶膛前，看着里面跳跃的火苗和逐渐积累的草木灰，又开始走神。
“刘大婶，”卡伦忽然开口，语气严肃得像在讨论军国大事，“这草木灰，是很好的钾肥，对吧？能壮根，还能改善土壤结构。”
刘芳婶正在切菜，头也不抬：“是啊，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嘛。这灰是好东西。”
“那我们明天出发前，能不能……装几袋带上？”卡伦眼睛亮晶晶地提出请求，“我看这灰挺纯的，没掺杂质，带回去掺到我的试验田里，肯定有效！”
“噗——”旁边正在喝水的周强直接喷了。
刘芳婶也愣了，停下刀，看着卡伦那认真无比、甚至带着点恳求的脸，忍不住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哎哟我的天！卡伦大人啊，我以前听故事里说，魔王啊、恶龙啊，都喜欢抢金银财宝、抢公主城堡。您这可倒好——抢着要灶膛里的草木灰！哈哈哈！您这可真是魔王界……不，是古今中外所有反派角色里的头一份！独树一帜！”
卡伦被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很坚持自己的观点，认真辩解道：“金银珠宝有什么用？既不能吃，也不能让地变肥。这草木灰能让作物长得壮，结的果子多，粮食满仓——这才是真正的宝贝！比那些亮晶晶的石头实在多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哄笑。林小满笑着摇头，心里却觉得暖暖的。这个曾经的敌人，如今的伙伴，似乎真的找到了属于他的、最朴实的快乐和价值。
只是不知道，等他真正回到农场，面对那一望无际的待开垦土地和各种新奇作物，会“狂热”成什么样子……
林小满突然有点为自己的试验田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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