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龙！”
赵立春的脸忽然一沉。
“啪！”
他猛地一拍桌子，吓得赵瑞龙手一抖，酒都洒了出来。
“混账东西！还不给你苏大哥敬酒，赔罪？！”
“爸，我……”
赵瑞龙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苏大哥”？！
这个称呼，让他屈辱得想死。
“还不快去！”赵立春厉声喝道。
赵瑞龙知道，今天这个“面子”，是丢定了。
他深吸一口气，端起一个分酒器，倒满了三杯白酒，“噗通”一声，竟然直接跪在了苏云桥的面前！
“苏……苏大哥！”
赵瑞龙的声音都在发颤，眼圈都红了。
“上次在月江楼，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狗眼看人低，冲撞了您！”
“我就是个混蛋！是个傻x！”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啪”、“啪”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我爸已经狠狠教训过我了！苏大哥，我给您赔罪了！求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个……这个草包……一般见识！”
说完，他端起第一杯酒：“这杯，我敬您！”
仰头，干了。
“这杯，我罚自己！”
又一杯，干了。
“这杯，我求您原谅！”
第三杯，他呛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但还是一饮而尽。
三杯酒下肚，他跪在那里，摇摇欲坠，满脸通红地看着苏云桥。
苏云桥，从头到尾，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安静地用热毛巾擦着手。
直到赵瑞龙快要跪不住了，他才缓缓放下毛巾，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赵公子，言重了。”
他以茶代酒，轻轻抿了一口。
“不打不相识嘛。那件事，我早就忘了。”
“起来吧，地上凉。”
这句“早就忘了”，比打他一百个耳光，还要来得狠。
这代表着，从始至终，苏云桥压根就没把他赵瑞龙，当成过“对手”。
“谢谢……谢谢苏大哥。”
赵瑞龙如蒙大赦，狼狈地爬了起来，在赵立春杀人般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退到了一旁，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这场“认怂”的戏码，终于演完了。
“苏总，”赵立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脸上重新堆起了笑容，亲自给苏云桥夹了一筷子菜。
“瑞龙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让您见笑了。我们……谈正事。”
“赵省长客气了。”
“苏总啊，”赵立春开始了他的“试探”，“你那个‘微信’，我这个老同志也下载了。了不起啊！‘摇一摇’，‘附近的人’……呵呵，我们这代人，是想都想不到的创意。”
“雕虫小技，让赵省长见笑了。”
“不不不，”赵立春摆了摆手，“这可不是雕虫小技。这是‘风口’！你们昆仑，一个月，就打垮了t-Group五年的积累。这种手笔，这种魄力……”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盯着苏云桥：
“……苏书记，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图穷匕见！
他终于还是把这个问题，摆在了台面上。
宴会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苏云桥闻言，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赵省长，”他放下筷子，脸上露出一副“荒唐”又“诚恳”的表情。
“您……您不会是以为，苏明哲书记，是我父亲吧？”
赵立春一愣：“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苏云桥“大惊失色”，连连摆手。
“哎哟，赵省长，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他开始了他的“虚虚实实”。
“苏书记那是封疆大吏，国之栋梁！我苏云桥是什么？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一个……一个京城来的‘顽主’罢了。”
“我爸，”苏云桥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他就是个搞学问的，在京城一个不起眼的研究所里当个研究员，天天就知道看书，古板得很。他要是有苏书记一半的魄力，我也不用自己跑来汉东，辛辛苦苦地‘创业’了。”
这番话，半真半假。
苏明哲确实是“搞学问”的，也确实“古板”。
但他把“省委书记”说成了“研究所研究员”。
赵立春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苏云桥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
但他失望了。
苏云桥的表情，太真诚了，那份“无奈”和“苦笑”，简直是天衣无缝。
“我们昆仑能有今天，”苏云桥继续“表功”。
“全靠苏书记的‘高瞻远瞩’，为我们指明了‘数字汉东’的大方向。也全靠您，赵省长，”
他话锋一转，无比“谄媚”地看向赵立春：
“全靠您这位‘大管家’，在土地、税收、审批上，给我们大开绿灯啊！”
“说句心里话，苏书记的‘方向’是好，但他毕竟刚来汉东，不接地气。”
“我们这些做实业的，心里最清楚。真正帮我们解决问题，让我们能放手去干的，还是您，赵省长！”
“这杯茶，”苏云桥再次端起茶杯，“我敬您！感谢您对我们昆仑集团，最实在的支持！”
赵立春：“……”
他看着苏云桥那张写满了“我只认实权”、“我只跟你赵省长混”的脸，心中一阵翻江倒海。
这小子……
如果他不是苏明哲的儿子，那他就是个天生的“政治投机者”，现在是看自己势大，主动来“投诚”？
可如果他是苏明哲的儿子……
那他现在当着自己的面，说这番“捧赵踩苏”的话，这……这心机，这城府，这演技……
赵立春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宁愿相信前者，也不愿相信后者。
因为如果是后者，那这个苏云桥，已经不是“妖孽”了，他是个“魔鬼”！
“哈哈哈……好！好！好！”
赵立春猛地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相谈甚欢”的意味。
不管这小子是真是假，他今天这番“表态”，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
“苏总快人快语！我赵立春，就喜欢你这样的青年才俊！”
“来！”赵立春终于端起了酒杯，“苏总虽然不喝酒，但今天，我必须敬你！”
“为了昆仑集团在汉东，更上一层楼！”
“也为了我们省政府，和昆仑集团，未来更‘紧密’的合作！”
“干！”
“借您吉言。”
苏云桥端起茶杯，与赵立春的酒杯，轻轻一碰。
清脆的响声中，汉东省的“新旧两代狐狸”，完成了一次看不见硝烟的交锋，也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
“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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