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贝当路十三号,慕容家的书房里茶香袅袅。
七姑听完陆岩的计划,放下茶杯,神色郑重:“五路同发,同时破坏五个阵眼……陆先生好大的手笔。只是这同步如何保证?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陆岩从怀中取出五块巴掌大的青铜罗盘,放在桌上。罗盘造型古朴,中央指针却不是指南北,而是泛着淡淡的灵气微光。
“这是‘子母同心盘’,茅山秘传的法器。”陆岩道,“母盘在我这里,四个子盘给四路带队之人。我以真元激发母盘时,所有子盘会同时震动。震动之时,就是动手之刻。”
七姑拿起一个子盘仔细端详,眼中闪过讶色:“竟能精准至此……茅山炼器之术,果然名不虚传。”她放下罗盘,“银行地下室的阵眼,慕容家可以负责。我会派两名客卿带队,再配八名好手。需要多久能破坏?”
“三息。”陆岩道,“阵眼核心是一块‘青木灵髓’,以阴符咒文禁锢。摧毁阴符,灵髓自毁。但守卫有三名神官,需有人牵制。”
“两名金丹客卿足以应付。”七姑顿了顿,“只是陆先生,事成之后,你答应慕容家的事……”
“茅山弟子,一诺千金。”陆岩直视她,“只要不违道义,不伤无辜,陆某定当尽力。”
七姑展颜一笑:“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离开慕容家,陆岩又去了闸北大富贵赌场。
张爷这次亲自在办公室等他。这位青帮大佬今天穿了身黑色绸衫,手里依旧盘着铁核桃,但眼神比上次锐利许多。
“陆先生,老三都跟我说了。”张爷开门见山,“电厂、水厂,青帮可以包办。二十个兄弟,都是好手,见过血的。但我要知道,事成之后,黑龙会的码头仓库,怎么分?”
陆岩早料到他有此一问:“张爷想要哪块?”
“日租界的三号、五号码头,还有虹口那三间仓库。”张爷毫不客气,“这些原本就是我们华人的地盘,被东洋人强占了十几年,该拿回来了。”
“可以。”陆岩点头,“但有个条件——行动必须完全按计划,不得擅自更改,不得提前或延后。”
张爷眯起眼:“陆先生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是此事关系重大。”陆岩淡淡道,“阵法若不能同步破坏,可能引发反噬,伤及无辜。张爷想要的码头仓库,也会变成一片死地。”
张爷盯着陆岩看了片刻,忽然笑了:“好,就按陆先生说的办。老三,把兄弟们都叫来,听陆先生安排。”
疤老三领命出去。很快,二十个精悍汉子走进办公室,个个眼神凌厉,气息沉稳,确实是好手。
陆岩将电厂和水厂的阵眼结构图、守卫分布、破坏方法详细说了一遍,又将两个子母同心盘的子盘交给带队的两名头目。
“子盘震动时,立刻动手。摧毁阵眼后,迅速撤离,不要恋战。”
“明白!”
安排完青帮这边,陆岩回到福源商行时,已是傍晚。
客厅里,茅山明正在教文才和小兰如何破坏墓地阵眼。
“土位阵眼的关键是那个陶瓮。”茅山明在地上画出阵图,“瓮里封着的应该是‘阴土’,混合了坟土、骨灰和邪咒。不能直接打碎,否则阴土四溅,污染更广。”
“那怎么办?”文才问。
“用‘阳火符’从外部灼烧陶瓮,让阴土在瓮内被净化。”茅山明拿出几张特制的符纸,“小兰,你的毒功至阴,可以配合——先用‘蚀骨毒’软化陶瓮,我再贴阳火符,内外夹攻。”
小兰点头:“我明白了。”
任婷婷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杜兰德的回信:“杜兰德先生说,工部局法国领事同意在明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以‘消防演习’为名,调开苏州河一带的巡捕。但只能维持两个时辰。”
“够了。”陆岩道,“交易在子时,我们最晚丑时前结束。”
他看向众人:“现在分配任务。”
“茅山明、文才、小兰,你们负责墓地阵眼。山明主攻,文才策应,小兰辅助。”
“秋生,你带青帮的兄弟负责策应,哪里需要支援就去哪里。”
“婷婷,你在后方联络,保持各队信息畅通。”
“我去交易现场。”
秋生忍不住问:“大师兄,你一个人对付土肥原、吴世宝,还有那么多黑龙会高手,太危险了!”
陆岩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印玺——正是阴天子印。
“有这个在,他们伤不了我。”
众人看到阴天子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浩瀚威严,这才稍稍放心。
陆岩将最后一个子盘交给茅山明:“这是母盘,你保管。明晚子时,我会在交易现场激发。看到子盘震动,立刻动手。”
“是!”
夜幕降临,陆岩独自来到苏州河畔。
“老丰记仓库”是一座废弃的纺织仓库,临河而建,前后都有空地。仓库高三层,屋顶破了好几个洞,月光从洞中洒下,照亮满是灰尘的地面。
陆岩在仓库内外走了一圈,将每一处细节记在心中。
前门临街,后门临河。河岸有简易码头,可以停靠小船。仓库二楼有窗户,三楼有天台。周围百米内没有高层建筑,视野开阔。
是个理想的伏击地点——对双方都是。
陆岩走到仓库三楼,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他要在这里等到明晚,确保万无一失。
与此同时,黑龙会上海总部。
土肥原贤二坐在和室中,面前跪着三个人——正是刚从东洋本土调来的三名影流上忍:服部、风魔、百地。
“明晚的交易,不容有失。”土肥原声音冰冷,“货物是十名处女,是完成‘黄泉瘴阵’最后一步的关键祭品。吴世宝那边打点好了吗?”
服部低头:“哈依。吴世宝已经调走了苏州河一带的巡捕,明晚子时到丑时,那里不会有官府的人。”
“华夏修士那边呢?”土肥原看向另一人,“龟田,查到他们的落脚点了吗?”
龟田额头冒汗:“还……还没有。但根据居酒屋的痕迹判断,很可能是茅山弟子。我们已经加派人手,在全城搜查所有道观、客栈……”
“废物!”土肥原猛地一拍桌子,“明晚之前,必须找到他们!安倍大祭司明天下午到上海,阵法必须在三日内完成。任何阻碍,都要清除!”
“哈依!”
三人退下后,土肥原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黄泉瘴阵一旦完成,上海就会变成地狱之门……到那时,帝国军队就能以‘维护秩序、保护侨民’为名,正式进驻。上海,将永远属于帝国……”
夜色渐深,暗流涌动。
五个阵眼,五路人马。
一场决定上海命运的暗战,即将在明晚子时,同时打响。
而此刻,陆岩在仓库顶楼睁开眼睛,望向远处的万家灯火。
这座城市,有繁华,有黑暗,有善良的百姓,也有贪婪的蛀虫。
他要守护的,是那些在黑暗中依然挣扎求生的普通人。
为此,他不惜一战。
月光洒在他身上,映出一身孤影。
明晚子时,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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