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藤筐初成藏酸甜
南瓜花在清晨的露水里绽得正好,嫩黄的花瓣卷着边,像小姑娘害羞时抿起的嘴角。崔杋蹲在架下,手里拿着几根剖好的南瓜藤条,指尖灵巧地穿梭缠绕,藤条在他掌心渐渐成了个筐底的形状。
“编藤筐得用长老的藤,”他抬头冲沈未央笑,鼻尖沾了点草汁,“你看这藤芯,得是浅黄的,太嫩的发绿,编出来不结实,太老的发黑,脆得容易断。”
沈未央坐在旁边的青石板上,手里捏着根半干的藤条,学着他的样子往筐底的经纬里插,却总把藤条弄折。“真难,”她泄气地把断藤扔在地上,“还不如让我腌青梅呢,至少知道咸淡。”
崔杋停下手里的活,拿起她扔的断藤:“你看,插这根的时候得顺着劲儿,像这样……”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藤条的糙意,轻轻引导着穿过经纬交错的缝隙,“对,就是这样,别用蛮力,藤条有自己的韧性。”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阳光晒过的草木气,沈未央的手微微发僵,只觉得那股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爬到耳根,烫得她不敢抬头。架上的南瓜花被风一吹,落了片花瓣,正好飘在藤筐的雏形上,嫩黄配着浅绿,倒像幅画。
“好了,筐底算成了一半。”崔杋松开手,拿起自己编的那部分比对,“你看,这样对称着编,筐子才周正。”
沈未央低着头“嗯”了一声,假装专心研究藤条,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他耳后沾着的南瓜花粉,黄灿灿的,像颗小星子。她忽然想起昨日晒谷场边染线的妇人,心里冒出个念头:若是用栀子染的黄线,绣在他的袖口上,会不会比这花粉还好看?
“在想什么?”崔杋递过来一根浸过水的藤条,“这根软和,你试试编筐壁。”
“没什么,”沈未央接过藤条,指尖的潮气让她清醒了些,“在想等筐编好了,先装什么。”
“当然是装你晒的青梅果干,”崔杋笑得眉眼弯弯,“我昨儿尝了个半干的,酸里带点甜,正好配米粥。”他忽然压低声音,“等秋收后,我去山里采野栗子,剥了壳和果干一起炒,香得很。”
沈父扛着锄头从菜园回来,看到院角的两人,远远就喊:“未央,把坛子里的紫苏取点出来,中午做鱼,用紫苏去腥。”
“哎!”沈未央应声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草屑,“我去取紫苏,你先编着,别偷懒。”
她转身往地窖跑,心里却像揣了颗刚晒过的青梅,酸丝丝的,又有点甜。地窖里阴凉,坛口的泥封上长了层薄苔,她小心翼翼地揭开,一股紫苏的清香立刻漫出来,混着青梅的酸气,是独属于夏天的味道。
等她捧着紫苏回来,崔杋已经把筐壁编高了半尺,藤条绕着圈往上走,像极了东墙根那株绕着竹竿爬的南瓜藤。“你看,”他指着筐壁的纹路,“我加了几道斜纹,这样装重东西也不容易变形。”
沈未央把紫苏放在石桌上,蹲回去继续学编,这次竟没再弄断藤条。阳光透过南瓜叶的缝隙洒下来,在藤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风轻轻晃,像在为他们的动作打拍子。
午饭时,紫苏烧鱼的香气飘满了院子。沈父喝着青梅酒,看着院角那只渐渐成形的藤筐,忽然说:“小崔这手艺,倒像跟你娘学过似的,她以前也爱编藤筐,说比竹筐软和,装青梅不容易磕坏。”
崔杋手里的筷子顿了顿,笑道:“许是我娘和沈伯母投缘,连喜好都一样。”
沈未央扒着饭,没说话,心里却在想:若是两位伯母还在,会不会坐在这院角,一边看着他们编筐,一边说些家长里短?会不会把晒好的青梅果干,分装进两只一模一样的藤筐里?
午后的阳光更暖了,藤筐的最后一道边终于收了口。崔杋用剪刀把多余的藤条剪齐,又用砂纸轻轻磨了磨边缘,免得扎手。沈未央捧起藤筐,大小正好能放进两只手,浅绿的藤条上还沾着点南瓜花的黄粉,透着股新鲜的草木气。
“正好,”她眼睛一亮,“把灶台上晾着的果干装进去吧。”
崔杋笑着应好。两人一起往灶房走,藤筐在他们手里轻轻晃,像个藏着秘密的小天地。筐里的青梅果干还带着点潮意,酸香混着藤条的清苦,是这寻常日子里,最实在的味道。
而东墙根的南瓜藤,不知何时又爬高了些,卷须在竹竿上绕了第四圈,像在为这刚成的藤筐,悄悄系上了个看不见的结。
(未完待续)
《诡河拾骨》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随梦书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随梦书屋!
喜欢诡河拾骨请大家收藏:(m.suimengsw.com)诡河拾骨随梦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