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饱满与丰盈
小满时节的青风村，像被灌满了绿的酒浆，走到哪里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绿意。两界田的稻穗已经灌浆饱满，沉甸甸地压弯了稻秆，风过时，稻浪翻滚着金绿色的波浪，穗尖上的细芒在阳光下闪着银光；甜晶麦的麦穗彻底饱满了，麦秆被压得微微倾斜，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麦香，像藏着一整个夏天的阳光。
我和父亲在麦田里测饱满度，用异界的“测饱仪”对着麦穗一扫，屏幕上就跳出数据：“含水率百分之二十二，饱满度百分之九十八。”父亲摸着麦穗，指腹蹭过麦芒，笑着说：“这数据比我用牙咬准多了！你看这麦粒，鼓鼓的，咬开是瓷实的白仁，今年的麦准能磨出好面。”
星璃带着几个妇女在稻田里薅“稗草”，这种草长得和稻苗很像，却抢养分，得趁着还没结籽拔掉。“稗草的叶鞘是光滑的，稻苗有绒毛，”星璃教大家分辨，“得一棵一棵捡，不能漏了，不然明年长出一片，稻子就长不好了。”她的指尖捏着稗草的根须，轻轻一拔就带了出来，扔在田埂上，很快就蔫了下去。
母亲和岳母在祠堂前的空地上晒新收的“小满菜”，有苋菜、苦苣、豌豆角，都是刚从地里摘的，水灵灵的。“小满要吃‘苦菜’，”母亲把苦苣摊开，“败败火气，夏天不容易长痱子。”岳母则在剥豌豆，翠绿的豆粒滚进竹篮，像撒了把绿珠子，“这豌豆煮着吃、炒着吃都香，留一半做种子，明年接着种。”
秦老汉坐在粮仓门口的石碾上，翻看着今年的夏收计划。他手里拿着个算盘，噼啪作响地算着：“麦子预计收八千斤，稻子能收一万二，加上脆晶菜和杂粮，今年夏粮比去年多两成。”他抬头看着粮仓的屋顶，“得把粮仓再清扫一遍，通风口检查好，别让粮食受潮发霉。”
孩子们在麦田间的小道上追逐，摘了未成熟的麦穗，搓出青绿色的麦粒放进嘴里嚼，青涩的味道让他们皱起眉头，却又舍不得吐。小胖墩找到一株特别饱满的麦穗，举着跑来问：“秦爷爷，这穗能留种不？明年我想种在我家院子里。”秦老汉笑着点头：“能留！等收了麦，爷爷教你选种。”
中午，日头正暖，我们在田埂边的凉棚里歇脚，母亲送来刚蒸好的豌豆饭，米饭里混着豌豆、咸肉丁，香得人直咽口水。“吃点垫垫肚子，”母亲给每个人盛饭，“下午要给稻子喷‘壮穗剂’，得有力气。”星璃的母亲则端来一大盆绿豆汤，里面加了薄荷和冰块，喝一口，清凉从舌尖窜到脚底。
父亲和星璃的阿爸在调试收割机，机器的刀片闪着寒光，粮仓里空着，就等麦子成熟。“这机器去年改装过，”父亲发动机器，轰鸣声在田野里回荡，“能同时收割、脱粒、清选，出来就是干净的麦粒，比以前省一半功夫。”星璃的阿爸则在检查燃油和能量晶，“得把油加足，能量晶备够，收麦时可不能掉链子。”
星璃拿出《两界农事录》，蹲在稻田间记录：“小满，稻穗饱满度八成，预计芒种后成熟；麦穗含水率达标，小满后十日可收割；小满菜晾晒完成，可储存……”她忽然指着稻田边的水渠，几只鸭子正在水里游弋，时不时把头扎进水里啄食害虫，水面被搅起一圈圈涟漪。
“它们是来帮忙的，”星璃轻声说，“鸭子吃虫还能松土，稻子长得更旺，等收了稻，鸭子也长得肥，一举两得。”
下午，我们给稻子喷壮穗剂，用背负式喷雾器均匀地洒在稻穗上，药剂里加了异界的“能量液”，能让稻粒更饱满。“这剂子得在灌浆期喷，”父亲边喷边说，“过了这时候，效果就差了，种庄稼就得掐着点来。”星璃则在观察稻穗的长势，把长得特别好的稻株做上标记：“这些稻穗能留种，明年试试单独种，说不定能选出更好的品种。”
傍晚的田野，夕阳把稻浪和麦浪染成了金红色，饱满的穗子在余晖里泛着光，像撒了满地的珠宝。远处的荷塘里，荷花已经开了几朵，粉白的花瓣在绿叶间格外显眼，引来蜻蜓立在花苞上，画面静得像幅水墨画。
我和星璃坐在田埂上，看着饱满的麦穗在风中轻轻点头，忽然明白，所谓的小满饱满，从来不是终点，而是这共候的丰盈——你薅草保肥，我喷药壮穗；你检修机器，我选种留种；你用经验掐时，我用科技提质，像这稻穗与麦穗，在饱满中积蓄最后的力量，等着两界人一起挥镰，把这满田的希望，变成仓里的丰盈，变成餐桌上的香甜。
夜色渐浓，田野里的虫鸣混着蛙声，像在催促着丰收的脚步。我们的等待，就像这饱满的穗子，在寂静中憋着最后一股劲，只待芒种的风一吹，就用沉甸甸的果实，回报这一季的辛劳与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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