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大寒的坚冰与共盼的春信
大寒的风带着股钻心的冷，青风村的池塘结了厚厚的冰，能容得下孩子们在上面滑冰。田埂上的积雪冻成了坚硬的壳，踩上去像踩在铁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两界田的冬小麦被冰雪严严实实地覆盖着，能量毯在冰层下透出微弱的蓝芒，像给沉睡的麦苗系了条发光的腰带。
我和父亲拿着冰凿在村口的池塘凿冰，准备取些干净的冰水来腌渍过冬的咸菜。冰凿是人界的老铁器，刃口被磨得雪亮，一凿下去，冰面裂开蛛网似的纹路。“这冰得凿半尺深才够结实，”父亲往冰窟里撒了把盐，“化出来的水干净，腌菜不生霉。”
星璃带着几个年轻人在育苗棚里给春菜苗“补光”，棚顶挂着异界的能量灯，蓝幽幽的光洒在嫩绿的芽尖上，苗儿像被催着似的往上蹿。“这时候光照少，”星璃调整着灯的高度，“得用能量灯补够时长，不然苗儿会长得又细又弱。”她的指尖拂过一片嫩叶，叶片轻轻颤动，像在回应这份暖意。
母亲和岳母在厨房里做“大寒糕”，用两生稻米粉混合着甜晶麦粉，蒸好后切成菱形，裹上一层芝麻和流萤蜜，吃起来又糯又甜，还带着股温热的劲儿。“老话说‘大寒吃糕，步步高’，”母亲把糕装进竹篮，“给孩子们当零嘴，既能抗饿，又能讨个好彩头。”
秦老汉坐在暖棚的炭火盆边，翻看着一本泛黄的旧农书，上面记载着历年的大寒物候。“你看这记录，”他指着其中一页，“光绪年间的大寒，池塘冻了三尺厚，开春的麦收却格外好，都说‘大寒冻得实，开春长得旺’。”他边说边往火里添了块松木，火苗“噼啪”作响，映得他满脸红光。
孩子们在冰面上玩“抽冰猴”，用木头做的冰猴上缠着彩色的布条，用鞭子一抽就转个不停。小胖墩的冰猴总转不稳，阿羽就用能量帮他稳住重心，冰猴在冰面上转得飞快，引得孩子们欢呼雀跃。玩累了，他们就跑回暖棚，捧着大寒糕啃，脸上的冻红还没褪，眼里却亮得像星星。
中午，育苗棚里的温度升到了二十度，父亲和星璃的阿爸在给苗床松土，用的是人界的小铁耙和异界的能量松土器，把板结的土弄得松松软软。“这土得‘松三回’，”父亲擦了擦额头的汗，“让根能透气，吸收养分才快。”星璃的阿爸则在土里埋上小小的能量晶块，“这晶块能慢慢释放养分，比追肥更匀实。”
星璃拿出《两界农事录》，在棚边记录：“春菜苗株高已达五厘米，叶片数四片；能量灯每日补光六小时；大寒糕配方：两生稻粉七两、甜晶麦粉三两、流萤蜜一两……”她忽然指着棚外，几只麻雀落在被雪覆盖的能量毯上，正啄食着我们特意撒的谷粒，叽叽喳喳的叫声给寂静的田野添了几分生气。
“它们也在等春天呢，”星璃轻声说，“等雪化了，就能吃到新长的草籽了。”
下午，我们去检查仓库里的种子，把明年要种的同心稻、甜晶麦种子都翻出来晒晒太阳——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仓库里有取暖器，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摊开的种子上，暖洋洋的。“这种子得‘醒一醒’，”父亲用手拨弄着谷粒，“晒过之后发芽率更高。”
星璃的阿爸则在调试播种机，给机器的齿轮上抹上异界的“防冻油”，保证开春时能顺利启动。“这机器跟人一样，”他笑着说，“冬天得保养好，开春才能出力。”
傍晚，夕阳把西边的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冰面上的反光像碎金似的晃眼。暖棚里的炭火盆边，大家围坐在一起，喝着热米酒，吃着大寒糕，聊着开春的打算。秦老汉说：“过了大寒就是年，等过了年，就得开始翻地、育苗，一年的忙活又要开始了。”
“我要种一片两界花，”星璃望着窗外的雪，眼里闪着光，“种在连心桥边，春天开花时肯定好看。”我点头：“我陪你一起种，再在花旁边立块碑，刻上这几年的故事。”
风还在呼啸，冰面下的水却在悄悄流动，育苗棚里的芽尖还在默默生长。忽然明白，所谓的大寒坚冰，从来不是绝望的冰封，而是这共盼的春信——你凿冰储水，我补光育苗；你做糕祈愿，我保养农具，像这冰层下的暗流，在寂静中积蓄力量，等着一声春雷响起，就冲破禁锢，奔向那个繁花似锦的春天。
夜色渐浓，暖棚里的灯亮得像颗定心丸，映着人们脸上的期盼。我们的等待，就像这寒冬里的种子，在坚冰之下，悄悄孕育着破土而出的勇气，只待春信一来，便舒展枝叶，拥抱整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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