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李狗蛋瘫在别墅客厅那张能躺下三个人的豪华沙发上，手里捏着一份镀金的电子邀请函，表情复杂得像是在看一份病危通知书。
“全球系统宿主高峰会议……”他念着邀请函上的烫金大字，“地点：喜马拉雅山脉·珠峰基地。时间：三日后。参会人员：全球S级以上宿主、各大战区总指挥、特殊贡献团队代表……后面这一长串头衔是啥玩意儿我看不懂。”
王铁柱正在客厅角落举着一块目测至少三吨重的合金块做深蹲，闻言停下来擦了把汗：“啥会议？要打架不？”
“理论上不用。”叶良辰推了推新换的眼镜——镜片是某种秘境水晶打磨的，自带数据分析功能——他面前悬浮着十几个光屏，“但从安保级别来看，比打架危险多了。看，邀请函附带的行程表：第一天开幕式，第二天分组讨论，第三天全体会议，第四天……实地考察七层秘境‘深渊回廊’入口。”
赵日天刚从二楼下来，穿着一身闪瞎眼的金色丝绸睡袍，脖子上挂着十条粗细不一的金属链子——都是他用贡献点兑换的“限量版装饰品”，据说能提升0.1%的精神力恢复速度。
“会议？是不是那种有很多漂亮女秘书、无限量供应香槟、结束后还能拿纪念品的高端趴体？”他眼睛发光，“我去！必须我去！我这身行头总算派上用场了！”
李狗蛋把邀请函扔给他：“你自己看最后一条备注。”
赵日天接过，念出声：“‘鉴于当前严峻形势，本次会议一切从简，不提供餐饮住宿以外的任何服务，严禁携带非战斗人员，着装要求：作战服或正装’……作战服或正装？那我这身睡袍算啥？”
“算行为艺术。”林小鱼抱着布偶从厨房飘出来——真的是飘，她脚不沾地，悬浮在离地五厘米的高度，这是她新开发的能力，说是“睡觉时梦到的悬浮技巧”。她手里端着一盘刚烤好的饼干，饼干形状全是各种小动物，还会动，兔子饼干在盘子里跳来跳去。
“小鱼，你这饼干……”李狗蛋嘴角抽搐。
“阿布做的。”林小鱼把布偶举起来，布偶的两只小手正在灵活地捏着一块面团，“它说想学烘焙，我就教了。味道还不错，要尝尝吗？”
一只小熊饼干自己从盘子里爬起来，跳到李狗蛋手上，还朝他挥了挥爪子。
李狗蛋盯着手里这只会动的饼干，沉默了五秒钟，然后一口咬掉熊头。
“咔嚓。”
“味道怎么样？”林小鱼期待地问。
“……还行，就是心理压力有点大。”李狗蛋嚼着饼干，确实挺香，但吃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在犯罪。
赵日天凑过来抓了一把饼干，那些饼干尖叫着四散逃跑，被他用精神力定在半空，然后一个个塞进嘴里，边吃边点评：“这个兔子味的淡了，这个狐狸味的太甜……哎那只乌龟别跑！我就喜欢嚼硬壳的！”
王铁柱也过来拿了几块，他手大，一把抓了七八个，饼干们在他手里瑟瑟发抖。“还挺顶饱。”他憨厚地说，然后一口闷了。
叶良辰推了推眼镜，用分析仪扫描饼干：“成分：面粉、鸡蛋、秘境产蜂蜜、微量梦境能量……营养价值是普通饼干的3.7倍，附带‘心情愉悦+1’的临时增益。建议：量产，作为战队专属补给品。”
“先不说饼干。”李狗蛋把话题拉回来，“这个会议，你们怎么看？”
客厅安静下来。
王铁柱继续举铁，但动作慢了：“俺没啥看法，你们说去就去。但要是打架，俺第一个上。”
叶良辰调出数据：“根据公开情报，目前全球登记在册的S级宿主共127人，A级约3400人，b级及以下超过五十万。本次会议邀请的是前两类中的精英，以及我们这样的‘特殊贡献团队’。参会总人数预计在200人左右，这200人掌握了人类阵营70%以上的高端战力。”
他顿了顿：“换句话说，如果会议现场出事，人类直接完蛋一半。”
赵日天刚咽下一块饼干，听到这话差点噎住：“这么刺激？那安保呢？”
“举办地珠峰基地本身就是全球最坚固的堡垒之一。”叶良辰调出基地结构图，“建立在海拔八千三百米处，外围有三层能量护盾，内部有空间稳定装置，常驻三个S级宿主和一支三百人的特种部队。但问题是……”
“问题是如果真的出事，这些安保措施可能都不够看。”李狗蛋接过话头，“能威胁到这种级别会议的，只能是七层甚至更高层的秘境存在。邀请函上写‘实地考察深渊回廊入口’，我怀疑这才是会议真正的重点——他们要在七层秘境门口开会。”
林小鱼飘到窗边，看着外面基地的景色：“阿布说，它感觉到很多‘大人物’在往一个地方聚集。那些人的灵魂光芒很亮，像是……火炬。”
“阿布现在连这都能感知到了？”李狗蛋看向那个布偶。
布偶点点头，用针线缝出来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林小鱼的声音——但音调更稚嫩些：“三百三十三个婴儿的灵魂加在一起，感知范围很广的。现在全球有超过一百个特别亮的‘火炬’正在移动，目的地都是喜马拉雅方向。”
赵日天掰着手指头算：“一百多个S级……我靠，这要是打起来，珠峰不得被削平了？”
“所以更得去。”李狗蛋站起身，走到客厅中央的全息地球仪前，“这个会议决定了人类接下来对高阶秘境的战略。是继续强攻，还是转变思路；是各自为战，还是真正联合。我们刚净化了六层秘境，有发言权，必须去争取对我们有利的决策。”
叶良辰点头：“同意。而且这是一个机会，可以接触全球最顶尖的技术和理念。我的摆摊系统需要更多‘原材料’，那些S级宿主手里肯定有好东西。”
“我也去！”赵日天举手，“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奇葩战队不仅实力强，颜值也高！到时候我开个直播，标题就叫‘全球英雄会议，颜值担当赵日天带你直击现场’！”
“你可能会被安保扔出去。”王铁柱实话实说。
“那我也要去！”林小鱼飘回来，“阿布说，它在七层入口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可能和它的来历有关。”
所有人都看向布偶。
布偶沉默了一会儿，才用那种稚嫩的声音说：“我不记得了。但靠近七层时，脑子里会有一些碎片……黑色的水，很多眼睛，还有……哭声。”
李狗蛋和叶良辰对视一眼。
“那就这么定了。”李狗蛋拍板，“五个人都去。但有几个规矩——”
他竖起手指：“第一，会议期间不许惹事，尤其是日天，管好你的嘴和你的吹牛系统。”
赵日天撇撇嘴，但没反驳。
“第二，多看多听少说。我们是新人，在这种场合低调点没坏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李狗蛋表情严肃，“如果真的出事，保命第一。铁柱负责开路，良辰准备撤退道具，小鱼预警，日天……日天你负责制造混乱掩护。明白吗？”
“明白！”四人齐声回答。
“好。”李狗蛋收起严肃表情，咧嘴一笑，“那接下来三天，咱们得准备点好东西带去。毕竟第一次参加全球会议，不能丢了东方战区的面子。”
叶良辰眼睛亮了：“你的意思是……”
“把你的实验室最大功率打开。”李狗蛋说，“咱们要做点‘土特产’，给全世界的英雄们……一点小小的东方震撼。”
三天后。
珠峰基地，一号停机坪。
一艘长度超过百米的银白色空天飞机缓缓降落，起落架接触地面时连震动都没有，显示着顶尖的缓冲技术。机身侧面涂着东方战区的标志——一条环绕地球的金龙。
舱门打开，舷梯放下。
第一个走出来的是陈建国将军，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肩章上的将星在高原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跟在他身后的是五个人——
“我再说一遍，”李狗蛋一边下舷梯一边咬牙切齿地小声说，“把你那墨镜摘了！还有金链子！十条！你他妈戴了十条！”
赵日天戴着能遮住半张脸的飞行员墨镜，脖子上沉甸甸的金链子随着他的步伐叮当作响，身上穿着一套……怎么说呢，像是把军礼服和摇滚演出服缝合在一起的诡异服装，肩膀还有流苏。
“你懂啥，这叫时尚！”赵日天压低声音反驳，“你看那边！老美的代表一下飞机，那闪光灯咔咔的！咱们不能输！”
停机坪另一侧，确实有一架涂着星条旗的飞机刚降落。走下来的是一队穿着统一黑色战术服、装备精良的宿主，为首的是个身高两米多的光头壮汉，肌肉把衣服撑得紧绷绷的。媒体围着他疯狂拍照。
“那是‘自由女神’战队的队长，代号‘宙斯’，S级，雷电掌控系统。”叶良辰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快速滚动着数据，“公开战绩：单挑击杀五只六层精英异兽。危险等级：极高。”
王铁柱盯着那个光头壮汉，眼睛发亮：“看着挺能打。”
林小鱼飘在李狗蛋身边——她坚持用悬浮，说这样比较省力——怀里抱着布偶，布偶今天穿了件小号的防寒服，还戴了护目镜。
“阿布说，那个人身上的雷电能量很强，但……有点暴躁，不稳定。”她轻声说。
陈建国将军回头看了五人一眼，眼神里写着“你们好歹装得像样点”，但嘴上还是说：“跟紧我，别乱跑。先去报到处登记，然后去分配的住处。会议明天开始，今天自由活动，但别惹事。”
“明白！”五人齐声回答——如果忽略赵日天那身行头的话，还挺像那么回事。
报到处设在基地主建筑的一楼大厅。大厅挑高超过二十米，全玻璃幕墙，外面就是连绵的雪山和冰川，景色壮丽得让人窒息。但此刻大厅里的人群更让人窒息——
“我靠……”赵日天摘下墨镜，瞪大了眼睛，“那是……翅膀？真的翅膀？”
大厅左侧，一群背生白色羽翼、穿着银白色铠甲的人正在排队登记。他们的翅膀不是装饰，是真的在微微扇动，带起轻柔的气流。
“欧罗巴战区，‘圣殿骑士团’。”叶良辰低声说，“据说他们的系统都和‘天使’、‘圣光’有关。为首的那个六翼的，是团长‘米迦勒’，S级，战绩不详，但据说曾经净化过一个被诅咒的六层秘境——用唱的，唱诗班唱了三天三夜，秘境自己崩溃了。”
王铁柱挠挠头：“唱歌也能打架？”
“据说是声波攻击的变种，附加神圣属性。”叶良辰解释，“理论上，只要信念足够坚定，任何形式都能成为武器。”
大厅右侧，是一群画风完全不同的家伙。他们穿着厚重的毛皮大衣，不少人脸上有冻伤的疤痕，身上挂着各种兽牙和骨头装饰。为首的是一对兄妹——哥哥是个独眼巨汉，肩膀上蹲着一头白色的雪枭；妹妹是个红发少女，手里握着一根冰晶法杖，法杖顶端镶嵌着一颗跳动的蓝色心脏。
“俄罗斯战区，‘北极光’战队。”叶良辰继续解说，“常年在西伯利亚冰原活动，擅长极端环境作战。队长是那个独眼的，代号‘暴君’，S级，据说能徒手撕开五层秘境boSS。他妹妹‘雪女’是副队长，A+级，冰系掌控，曾经冰封过一个湖泊那么大的区域长达一个月。”
李狗蛋扫视整个大厅，粗略估计至少有五十支队伍，每支队伍三到十人不等。穿着五花八门，装备千奇百怪，有人背着门板那么大的巨剑，有人身边漂浮着好几本发光的书，还有个大叔坐在一个机器人肩膀上——那机器人有四条手臂，每条手臂都在同时做不同的事：一手拿咖啡，一手翻文件，第三只手在修指甲，第四只手在……挖鼻孔？
“那是印度战区的‘梵天’战队队长。”叶良辰注意到李狗蛋的目光，“代号‘千手’，他的系统是多线程操控，据说能同时进行一百个不同的任务。战斗时能操控上百个无人机或者傀儡。”
王铁柱看得眼花缭乱：“这么多能人……要是都联合起来，七层秘境算什么？”
“问题就是联合不起来。”陈建国将军叹了口气，声音压得很低，“各国、各战区、甚至各战队之间，利益诉求不同，理念不同，谁也不服谁。这次会议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至少表面上解决。”
登记流程很快，刷一下身份卡，领一个会议包，包里有日程表、基地地图、注意事项，还有一个腕带式通讯器兼定位器。
“住处按照战区分配，东方战区在c区三楼。”工作人员是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说话像机器人，“这是房卡，五人一间套间。晚餐在中央餐厅，晚上八点有欢迎酒会——非强制，但建议参加。”
赵日天眼睛又亮了：“酒会！我就说会有趴体！”
“是酒会，不是趴体。”工作人员纠正，“着装要求：正装或作战服。”
赵日天看了看自己这身闪亮亮的行头：“我这不算正装？”
工作人员盯着他看了三秒，然后说：“……算。下一个。”
住处比想象中朴素，但该有的都有。套间有三个卧室，一个客厅，一个会议室，还有个小厨房。窗户正对着珠峰的北坡，能看见登山者留下的路线痕迹——现在当然没人登山了，那些痕迹成了历史的印记。
“收拾一下，一小时后客厅集合，我们开个小会。”李狗蛋放下行李，“先看看会议资料。”
一小时后，五人坐在客厅里，面前摊开着会议包里的文件。
“议程第一天：开幕式，全球现状报告，各战区战果汇总。”叶良辰念着日程表，“第二天上午：高阶秘境战略研讨；下午：科技与能力融合分会场。第三天上午：资源分配方案表决；下午：联合行动章程制定。第四天……实地考察深渊回廊入口，并在入口前举行‘联合誓师仪式’。”
赵日天翻着另一份文件：“这个‘全球现状报告’有点意思啊……目前人类控制区占地球表面积的23%，秘境覆盖区41%，沦陷区36%。预计如果七层及以上秘境继续扩张，十年内人类控制区将缩减到10%以下。”
“这么快？”王铁柱皱眉。
“因为秘境是活的，会成长。”李狗蛋指着报告里的一张小图，“看这个模拟图，每个秘境都在向外‘侵蚀’现实空间，就像癌细胞扩散。低层秘境扩散慢，高层快。六层秘境的侵蚀速度是五层的三倍，七层……据推测是六层的十倍。”
林小鱼抱着布偶，布偶的小手也在翻文件——虽然它看不懂字，但似乎在感受纸张的触感。
“阿布说，它感觉到七层秘境在‘呼吸’。”林小鱼突然说，“每一次呼吸，都会把一些黑色的东西吐到现实世界。那些东西……会感染土地，让植物变异，让动物发狂。”
叶良辰快速记录：“和我们的观测吻合。诅咒沼泽净化前，周围一百公里内的生物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异。净化后，变异开始逆转。这说明秘境的侵蚀是可逆的——前提是能净化核心。”
“所以这次会议的关键，是确定接下来走哪条路。”李狗蛋总结，“强攻摧毁，还是尝试净化；各自为战，还是联合行动。以及……资源怎么分，功劳怎么算，谁听谁的。”
赵日天咧嘴一笑：“说白了就是吵架大会呗。我喜欢！我吵架还没输过！”
“你那不叫吵架，叫胡搅蛮缠。”王铁柱吐槽。
晚上七点半，五人准备去参加欢迎酒会。
李狗蛋穿了套简单的黑色作战服——基地发的制式装备，但叶良辰给他做了一些改装，增加了能量传导纹路和轻量化处理。王铁柱也穿了作战服，但他那身肌肉把衣服撑得快要裂开，扣子都扣不上，最后只好敞着怀，露出里面同样紧绷的背心。
叶良辰穿了白大褂——他坚持这是他的“正装”，虽然白大褂下面也是作战服。林小鱼换了条白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件防寒外套，怀里抱着穿小西装的布偶。
赵日天……
“你真的要穿这个去？”李狗蛋看着赵日天身上那套亮片西装，感觉眼睛要瞎了。
西装是深紫色的，但用了某种反光材料，灯光一照就闪出彩虹般的光泽。领带是荧光的，在昏暗处会自己发光。鞋子……鞋子上镶了水钻，走一步闪一下。
“这可是我花了五万贡献点定制的！”赵日天得意地转了个圈，“设计师说是‘末世奢华风’，全球限量十套！看这剪裁！看这光泽！看这——”
“看这傻逼样。”王铁柱接话。
“你懂个屁！这叫时尚前瞻性！”
最后还是让他穿了，因为时间来不及让他换。
酒会在基地中央大厅举行。大厅被布置成了宴会厅的样子，长桌上摆满了食物和酒水，但一眼就能看出都是系统兑换的制式产品——味道可能不错，但缺少灵魂。
到场的人比白天更多，估计有两百人左右。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气氛看似轻松，但李狗蛋的写轮眼能看见每个人身上紧绷的能量场——没人真的放松。
“看那边。”叶良辰用眼神示意。
大厅角落，美国“宙斯”正在和欧罗巴“米迦勒”交谈。两人身高差不多，但一个肌肉虬结，一个优雅挺拔，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周围三米内没人敢靠近。
“他们在用能量场较劲。”李狗蛋低声说，“宙斯的雷电领域和米迦勒的圣光领域在互相挤压，但又保持微妙的平衡。”
另一边，俄罗斯的“暴君”和印度的“千手”在拼酒——真的是拼酒，两人面前各摆了十个空杯子，正在喝第十一杯。暴君面不改色，千手四只手同时举杯往嘴里倒，画面十分诡异。
“李队长？”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狗蛋回头，看到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男人大概五十岁上下，气质儒雅，像个大学教授，但他胸前佩戴的徽章显示他是S级宿主。
“您是？”李狗蛋礼貌地问。
“周明远，东方战区科研总顾问，系统是‘知识图谱’。”男人微笑着伸出手，“久仰奇葩战队大名，特别是叶良辰小友的技术报告，我看了三遍，受益匪浅。”
叶良辰眼睛一亮，立刻上前握手：“周教授！我看过您的论文！《关于秘境能量与量子纠缠的关联性猜想》第三部分的推导太精彩了！”
两人瞬间进入学术交流模式，语速快得旁人根本插不上嘴。
周明远聊了几句后，转向李狗蛋：“李队长，这次会议，你们有什么打算？”
李狗蛋想了想，谨慎地说：“我们刚接触这个层面，主要来学习。但如果有机会，希望能推动‘净化路线’的研究。”
“明智。”周明远点头，“强攻摧毁是无奈之举，每摧毁一个秘境核心，都会引发能量反冲，对现实世界造成二次伤害。长此以往，地球会变得千疮百孔。净化才是长远之道。”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但阻力会很大。强攻见效快，功劳明显，容易获得支持和资源。净化投入大，周期长，风险高，而且……不容易量化战果。”
“什么意思？”王铁柱没听懂。
“意思是，”赵日天插嘴，“你一拳打爆一个秘境boSS，大家都能看见，牛逼！你花三个月慢慢净化一个秘境，期间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别人还以为你在偷懒。”
周明远笑了：“话糙理不糙。所以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明天的战略研讨，会有很多人主张继续强攻，甚至提出更激进的方案。”
“比如？”李狗蛋问。
“比如集中所有S级宿主，强行突袭七层秘境，斩首战术。”周明远说，“或者……动用一些禁忌的力量，比如核武器在秘境内部引爆。”
王铁柱瞪大眼睛：“核弹？在秘境里炸？那不会把现实世界也炸没吗？”
“理论上不会，因为秘境是半独立空间。”周明远推了推眼镜，“但谁也没试过，风险未知。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核弹都解决不了呢？人类还有什么底牌？”
气氛凝重起来。
这时，大厅中央的讲台上，一个穿着军装、头发花白的老人敲了敲话筒。他是本次会议的主席，前联合国秘书长，现全球宿主联盟总顾问，安德森博士。
“诸位，请安静。”安德森博士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大厅，“欢迎来到珠峰基地。在正式会议开始前，我想说几句题外话。”
大厅安静下来。
“我今年七十八岁了。”安德森博士说，“在末日降临前，我花了五十年时间研究国际关系，试图让人类和平共处。我失败了。国家之间、民族之间、意识形态之间的分歧，似乎永远无法弥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然后末日来了，系统降临，秘境出现。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我以为这下人类总算能团结了。但事实上呢？我们只是把过去的斗争换了个形式继续。”
台下有人低下头，有人面露不悦，但没人反驳。
“这次会议，我们要讨论的是人类的未来。”安德森博士的声音提高了，“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回答一个问题：我们究竟在为谁而战？为各自的战区？为自己的战队？还是为整个人类文明？”
他指向窗外：“外面是海拔八千三百米的高原，空气稀薄，环境恶劣。但这里至少还是地球，还是我们的家园。而在那些秘境深处呢？如果我们失败了，我们的子孙后代将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
大厅里鸦雀无声。
“明天开始，我们会争吵，会辩论，会为了各自的利益寸步不让。”安德森博士说，“这很正常，人性如此。但我希望，在争吵的同时，我们都能记住一件事——”
他举起右手，握成拳：“我们的拳头，应该对准秘境异兽，而不是彼此。”
掌声响起，不算热烈，但持续了很久。
李狗蛋跟着鼓掌，心里却想着安德森博士的话。说得很好，但现实呢？资源有限，贡献点有限，权力有限，怎么可能不争？
酒会继续进行，但气氛明显变了。各国代表开始更积极地交流，交换名片，约谈私下会面。李狗蛋这边也来了好几拨人——有想合作研究的，有想购买净化技术的，还有单纯来结识的。
赵日天如鱼得水，端着一杯香槟到处晃悠，见人就吹牛逼：“哎呀我们净化六层秘境其实也没啥，就是运气好，刚好找到了诅咒的弱点……什么？你也想净化？我可以教你啊，不过这个学费嘛……嘿嘿。”
王铁柱被几个力量型宿主拉去比腕力，连赢七场，现在被尊称为“东方力王”。
叶良辰被一群科研型宿主围住，正在白板上写公式，写满三块板子了还没停。
林小鱼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几个精神系宿主围着她，似乎在交流梦境相关的经验。布偶被传来传去，每个人都好奇地摸两下。
李狗蛋好不容易脱身，走到阳台透气。外面零下三十度，但他现在的体质已经不惧这种寒冷了。
“很累吧？”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李狗蛋转头，看到周明远教授也走出来，手里端着杯热茶。
“有点。”李狗蛋承认，“不太适应这种场合。”
“很正常。”周明远喝了口茶，“我第一次参加全球会议时，紧张得差点用系统能力把会场炸了——我的系统是‘知识图谱’，失控时会无差别灌输信息，当时在场的一半人头疼了三天。”
李狗蛋笑了：“那后来呢？”
“后来学会了控制。”周明远看着远处的雪山，“也学会了在必要的场合，说必要的话，做必要的事。李队长，你知道明天战略研讨，你们会被安排在哪个环节发言吗？”
李狗蛋摇头：“日程表上只写了‘各战队代表发言’，没具体安排。”
“那是因为还没定。”周明远说，“发言顺序是按‘预期重要性’排的。重要的、有影响力的战队先发言，后面的基本就是走个过场。而你们‘奇葩战队’……”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李狗蛋：“被安排在最后一个。”
李狗蛋皱眉：“最后一个？那不是完全没人听了？”
“不一定。”周明远说，“如果你前面的发言都让人失望，最后一个反而可能成为焦点。但风险是，如果前面已经达成了共识，你再说不同意见，就会显得不识时务。”
“所以您的建议是？”
“做好两手准备。”周明远认真地说，“如果前面的方案可行，就支持，顺势提出你们的净化技术可以作为补充。如果不可行……就要准备好一套完整的、有说服力的替代方案。”
他拍拍李狗蛋的肩膀：“我看过你们的战斗记录，你们不是莽夫。明天，用脑子，而不是用拳头。这是会议室，不是战场。”
说完，他转身回去了。
李狗蛋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在夜色中依然轮廓分明的珠穆朗玛峰，陷入了沉思。
明天。
两百个全球顶尖的宿主。
决定人类命运的战略研讨。
他们这支半年前还在网吧和街头挣扎的队伍，现在要站在这样的场合发言。
压力山大。
但……
李狗蛋想起净化沼泽时，阿兰最后那个解脱的笑容。
想起湖水变得清澈后，那些小鱼欢快地游动。
想起林小鱼说要把那首古老的祭祀歌传下去。
也许他们真的能做点什么。
也许他们能改变点什么。
“狗蛋！”赵日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快来！老毛子要跟你拼酒！我说你酒量不行，他们不信！”
李狗蛋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转身走回大厅。
“来了！”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今晚，先看看俄罗斯的伏特加到底有多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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