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鲍出担心母亲饿坏了,让三个兄弟把采摘的莲蓬送回家,做给母亲吃。结果发现母亲和一个邻居被十几个“啖人贼”用绳子捆起来强行掳走了。三个兄弟竟然吓得不敢吱声,怕上前阻拦,敌不过强盗,自己也被捉起来吃掉。
“啖人贼”也即是吃人的强盗。他们四处掳掠百姓,不仅抢夺财物,还以人为食,凶残至极。
鲍出得知后,悲愤交加,立刻就要去追赶。兄弟们说:“强盗人多势众,咋办呢?”
鲍出怒斥道:“母亲被强盗掠走,手上穿着绳子,将要被他们煮食,我们不去解救,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鲍出追赶几里地就追上来强盗,强盗发现他之后,就停下来一字排开等候在那里。鲍出赶到,挥刀一连砍翻四五个盗贼,强盗吓得四散而逃,但很快又聚拢在一起。
鲍出毫不畏惧,跳出重围,又接连砍死十多个盗贼,强盗见鲍出太勇猛了,不敢靠近,就赶紧驱赶人群,与前方的盗贼汇合。
鲍出紧追不舍,他发现母亲和一个邻居捆绑在一起,怒吼着追上前与盗贼拼杀,遇到这么个不要命的主儿,盗贼被吓懵了,其中一个头目问他:“你到底要咋样啊?”
鲍出怒斥强盗,手指着自己的母亲,强盗们只好把他的母亲释放了。看到鲍母获救,和鲍母拴在一起的那个邻居的老妇人声嘶力竭地哭喊,求鲍出救她一命。
鲍出再次跳上前,继续和盗贼拼杀,那个头目惊问:“已经把你母亲释放了,为何还穷追不舍?”
鲍出声称那个老妇人是自己的嫂子,盗贼于是把那个老妇人也释放了。鲍出这才收手,搀扶着母亲暂时客居南阳。
刘铮打败李傕、郭汜等一众叛军匪兵之后,稳定了关中局势,并逐步发展生产,恢复民生。关中的百姓渐渐安居乐业,流亡他乡的人也陆续返回故土。鲍出兄弟也带着母亲回到了新丰。
钟繇知道这件事以后,觉得鲍出是个忠孝之人,便亲自拜访他,请他出来做事。但是却遭到了鲍出的婉拒,他表示自己乡村粗野之人,没有什么才干,不懂得官场礼仪,只愿意在家奉养老母,粗茶淡饭,别无他求。
刘铮听完也是摇头叹息,想起自己这具身体的原身当年在关中也是过着这种强者四散,羸者互食的苦难日子。都说生逢乱世,人不如狗,一点都没有夸张。桓灵时期,当时国内记录在册的人口有六七千万,到三国初期,一番天灾人祸下来,人口竟锐减至不足千万。不知道是多少人是饿死的,多少人被杀死的,又有多少人被吃掉了。这该死的乱世!
后世的人只是通过文字描述了解这段历史的惨烈,真正亲身经历过,才能理解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为了活下去,人们不得不做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在面对母亲被食人贼逮走,即将面临被分食的命运。鲍家兄弟竟然有人吓得畏缩不前,那可是自己的母亲啊,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人吃掉?那以后如何还能苟活,别说有脸面见人了,恐怕自己脑子里永远都会有一大片挥之不去的阴影吧!懦弱的人不仅可怜,而且可恨,正是你的懦弱助长了恶人的嚣张,最后同样成为受害者。
鲍出无疑是勇敢的,面对母亲遭遇险境,他毫不犹豫挺身而出,不顾自己安危,拼命追击数十人之多的食人贼,并能杀退对方,把母亲救回来,说明他本身不仅有胆识,更有过人的武艺和坚定的意志。
他这种行为确实值得赞赏,但也没有伟大到万民景仰的地步,毕竟他救的是自己的母亲,一般的血性男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奋不顾身的去救,这是人之常情。
刘铮道:“不出来做官没关系,可以把他的行为报导再长安的报纸上,弘扬社会正气。让他的行为激励更多的人敢于不畏强暴,面对邪恶时挺身而出,保卫自己的家园。”
钟繇叹道:“可惜了,这样一个忠孝双全、胆勇过人的人物,竟然不愿意来我们的治下效力,说明我们的德政还不够深入人心啊!”
刘铮笑道:“元常求全责备了。我以为最好的政治是尊重每个人的自由选择。鲍出确实有忠勇之举,但我们宣传、鼓励,并给予一定的奖赏也算是尽到了官府的责任。至于他本人愿不愿意出来做官,那要看他的志向和兴趣所在,强求不得。人各有志,有的人喜欢淡泊名利,有的人愿意建功立业,这都是个人的选择,不能一概而论。”
钟繇沉吟片刻,点头道:“明公所言极是,我有点着相了。“
告别钟繇等一众汉中官员,刘铮一行人沿着褒斜道向汉中进发,有点忐忑不安地去看望自己刚出生的一双儿女。
之所以忐忑不安是因为刘铮还没有做好一个父亲的准备。两辈子都是光棍汉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突然要面对两个鲜活的小生命,心里实在是没底。而且,这两个孩子不是马云禄所生,将来总有会继承基业的选择。按照这个时代的特色,世子只有一个,而其他的孩子不管血脉里多么亲近,也只能一辈子沦为备胎。这种选择不关乎亲情,是世俗权力架构的必然,刘铮也不能例外,只能希望孩子自己想开吧。
刘铮虽然还不是帝王,但是历史上封建王朝夺嫡时血腥惨烈的一幕幕已经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最无情是帝王家,李世民那么英明伟大的君主,为了权力,兄弟相残,把年仅几个月大的侄儿摔死在台阶上,那一刻不知道他的心里有没有一丝犹豫。最痛苦的应该是李渊,看着儿子们手足相残,却无能为力。这种悲剧,并非个例,而是历史反复上演的常态。
刘铮并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将来也陷入这种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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