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寒风卷着碎雪,敲打着林氏集团总部大楼的玻璃幕墙。
三十六楼会议室暖气开得足,却压不住空气里那股子怠惰——像晒了三天的棉絮,看着蓬松,摸着发僵。
林振辉坐在主位,指间转着支旧钢笔,笔帽上有道细裂纹,是林溪六岁时拿扳手磕的。
他留了八年,没舍得换。
林总,四季度财报。财务总监李芳推过文件,声音轻快,物流利润增7.3%,地产回款率五年新高,汽车板块溢价提12%。深耕期效果超预期。
林振辉没翻文件,目光扫过十二张笑脸——嘴角弧度标准,眼神却像蒙了层灰,藏着没说出口的算计。
像锅慢火熬的粥,表面平,锅底早焦了。
张副总,他忽然点名,你怎么看?
张诚是集团元老,比林振辉大七岁,鬓发全白梳得齐整。
他捧着个紫砂茶杯,杯沿磨得发亮——儿子从宜兴带的,逢人就夸。
此刻他放下杯子,沉吟:财报漂亮,但……
拖长的尾音让会议室绷紧了弦。
但缺了点什么。他抬眼,目光撞上林振辉,林总,您三个月前说‘林氏未来在孩子肩上’。现在孩子不在,我们这些老家伙心里没底。
这话像石子砸进暗湖。
陈立赶紧接话:张副总,小林总们是去求学,又不是不回!再说林总琴姐还坐镇呢!
坐镇?张诚笑了,眼角皱纹里淬着精明,我五十八了,还能跟几年?孩子们回来我早该退了。可到时候,他们接得住这么大盘子吗?
他转向林振辉,语气谦卑,我不是质疑您,就是觉得这‘深耕期’太保守。四年啊,市场能等吗?
林振辉没吭声,只把钢笔帽旋开又合上,声像林墨转笔的节奏——那孩子思考时,笔转得跟风车似的。
张副总意思是,林琴忽然开口,坐在林振辉右手边,腰背挺直,声音却带凉,我们该趁孩子不在把盘子做大,让他们接得轻松?
琴姐,我不是……
那你什么意思?林琴眼神利得像刀,让孩子回来面对个虚胖的巨人,一戳就破?
死寂。
谁都知道,林琴平时温吞,护起崽来是头母狼。
张诚脸色变了,缓和着笑:我是说,咱们得为孩子们铺路。比如引入战略投资,优化股权,让集团更现代化……
战略投资?林振辉终于开口,平静得像说天气,张副总指引入外部资本,稀释林氏股权?
不是稀释,是增强抗风险!张诚急了,我有个私募老朋友,对林氏感兴趣,能给钱给资源……
老朋友?林振辉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恒通资本的那个老朋友
张诚脸地白了。
恒通资本——这三个月在林氏周围转悠的豺狼,专挑家族企业二代交接时下手,参股、渗透、吞并,业内被啃的骨头不下十根。
林总,您……知道了?
不知道,林振辉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众人,但我能闻见味儿。三个月前你儿子注册诚辉物流,第二大股东就是恒通。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张副总,你儿子用林氏承运商资质接私单赚差价,我睁只眼闭只眼。年轻人想闯,我理解。可你,不该把林氏的根往外刨!
他猛地将赌债单拍在桌上,纸张边缘刮过张诚手背:恒通替你填坑?我现在报警,你儿子蹲大牢,他们能替他扛?
张诚手里的紫砂杯地摔碎——杯身裂的缝正对着杯底二字,像在打他的脸。
茶汤溅了他一身,他却顾不上,声音抖成筛子:林总,我跟着您二十六年,从您骑二八大杠时就……
所以给你体面。林振辉走回座位,双手撑桌,居高临下,物流副总让出来,去子公司管仓储,工资不变。你儿子的公司,林氏航线他一条别想碰。
张诚脸由白转红再转青,颓然瘫进椅子,像被抽了脊梁。
会议不欢而散。
人走光后,林琴软在椅子里,林振辉给她倒了杯温水。
你早察觉了?
她点头,上月他开始带俩助理,记的笔记不是给自己看的,是给外人递的。
那你刚才……
得让他知道,她抬头,眼神冷得像冰,林氏就算孩子不在,也轮不到外人惦记。想当内应,先问问我这个当妈的答不答应。
当晚,林振辉独自去张诚办公室。
门没锁,张诚坐在桌后,桌上纸箱里堆着二十六年来的东西——奖杯、合影,还有林琴送的旧钢笔,笔杆刻着字。
没恨你,林振辉关上门,你儿子欠三千万赌债,对吧?
张诚猛地抬头,血丝爬满眼:你……
恒通答应还债,条件是你要林氏物流核心数据。林振辉掏出银行卡推过去,三千五百万,密码是你儿子生日。拿去清债,这是最后一次。
张诚颤抖着拿卡,老泪纵横:林总,我对不起您……
别对不起我,林振辉拍他肩,对不起你自己。二十六年前你是装卸工,靠本事干到副总。别让儿子毁了你一世清明。
他走到门口回头,副总位子我留着。等你儿子事了,想回来欢迎。再有二心,这卡就是法院传票。
门关上,张诚趴桌上哭成孩子。
此时城市另一端,私密会所里。
恒通中间人——个三十出头的女人递过红酒:张副总那边黄了。
对面男人接过酒晃了晃,没喝:林振辉比他儿子难搞。
下一步?
换个角度。男人盯着偷拍的林振辉林琴相拥照——林琴腕上红绳清晰可见,阴笑出声:林家根扎得深?那就把他们的老根刨出来,让这‘深耕期’变成埋人的坑!
他掏出手机,潜龙书院?先把他爹妈这软肋捏碎!龙没了窝,再厉害也是泥鳅!
查清楚那书院,看什么样地方能教出四条蛟龙。龙困浅滩,就是咱的机会。
会所外夜风卷雪,城市依旧繁华,没人知道一场风暴正往林家卷。
林家老宅,林琴正把新腌的酱菜装瓶。
坛沿沾着点酱渣,像四胞胎小时候踮脚抢食时蹭的——当年林墨凑太近,热酱溅到指尖,疼得直咧嘴,还是林琴用凉水给他冲了半宿。
忽然腕上红绳四色齐亮,她怔住,听见风里四个孩子的声音:
妈,我们很好,您跟爸别担心。
妈,我想吃您做的红烧肉……
妈,我梦见老槐树了……
妈,生日快乐,虽迟了三月。
她笑出泪,泪掉进酱坛,添了层咸涩。
林振辉披外套出来:天凉,回屋。
振辉,她抓他手,我总觉得要出事。
出不了,他握紧,孩子在天上守着,咱俩在地上守着。天塌他们顶,地陷咱俩扛。这四年深耕期,就是咱林家的‘长征’。
他望向夜空——厚云遮星,却仿佛看见那艘船,像艘劈开浪头的船,在看不见的道上往前冲。
船上四个孩子,正长成四条蛟龙。
地上,老两口守着沃土,等蛟龙归海。
这一夜,林家灯亮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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