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绿洲北侧出口。
远征小队已准备就绪。秦月换上了一套便于行动的深灰色作战服，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腰间挂着她的特质短刃与几个装有不同功效精神增幅药剂的皮囊。
瓦力背负着他那面巨大的塔盾，盾面上新增了几道奥莉维亚临时蚀刻的简易能量导流符文，手里提着一柄骇人的重型动力锤。
李维依旧是那身略显宽大的研究员服饰，只是外面套了件轻便的防护马甲，眼神有些游离，似乎一半心思已飘向了远方的“秩序空洞”。
卡卡则显得最为兴奋，身上挂满了各种小包零碎，那盒水晶碎片被他用细绳小心地挂在胸前，走路时叮当作响。
铁额兄弟会的向导“老猫”也到了。
他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脸上带着常年风吹日晒的沟壑，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
他背着一把改装过的长管步枪，腰间挂满各种实用工具，沉默地向秦月行了个礼，便安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队伍里的每一个人。
林默在凯尔文和德里克的陪同下，前来送行。他的脸色依旧不好，但站得笔直。
“地图和通讯器都已校准，每隔六小时进行一次固定频率联络，如有紧急情况，使用高耗能脉冲信号。”奥莉维亚最后检查着装备，对秦月嘱咐道，
“星黯罗盘的波动暂时稳定，但越靠近目标，干扰可能越强，需依赖李维的感知进行微调。”
“明白。”秦月点头，然后看向林默。
没有过多的言语，林默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平安回来。”他最终说道，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秦月重重点头，目光扫过小队成员：“出发！”
小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北方废土弥漫的尘霭中。林默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背影，才缓缓收回目光，对凯尔文和德里克说道：“我们回去吧，还有很多事要做。”
就在林默转身返回绿洲内部时，他没注意到，在远处一栋较高的棚屋屋顶，一个身影隐在阴影里，默默收回了望向北方的目光。那人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悄无声息地滑下屋顶，混入了忙碌的人群。
……
绿洲的日常仍在继续，但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不同以往的紧张感。
林默并没有直接回住处休息，而是来到了奥莉维亚的实验室。实验室里堆满了各种仪器、零件和闪烁的屏幕，中央工作台上，星黯罗盘被放置在一个复杂的能量场中，缓慢地自行旋转着，散发出微弱的辉光。
旁边，那块古老的石板拓本已被完全展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奇异符号和能量线路在全息投影中缓缓流动。
“进度如何？”林默问道，目光落在罗盘上。
奥莉维亚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罗盘的指向基本稳定，与李维之前感应的方向吻合。但石板坐标的破译遇到了瓶颈……
这些符号不仅仅是空间坐标，似乎还嵌入了某种……时间或者条件性的变量逻辑。直接解读出来的坐标是模糊的，就像……缺少了关键的‘索引’。”
“索引……”林默若有所思，“可能与金属盒有关，或者……需要到达特定地点才能激活？”他想起了老瞎眼的话——盒子既是钥匙，也是牢笼。
“很有可能。”奥莉维亚调出一组数据，“另外，我对那块武器碎片上的异常能量进行了深度模拟分析。它表现出的‘有序化’特性，具有极强的传染性和排他性。如果放任不管，它确实能制造出类似‘岩脊聚居地’那样的死寂区。
更麻烦的是，这种‘有序’会自发地吸引并整合周围的低熵能量，有点像……雪崩效应。”
正说着，德里克敲门走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林默大人，流民接收出了点问题。”德里克汇报道，“三个团体，我们按计划将他们暂时安置在第三区隔离营地进行筛查。其中‘岩脊’来的那批人还算配合，但另外两个自称来自‘灰水镇’和‘锈锤集市’的团体，内部似乎有些……不安分的人。”
“具体表现？”林默语气平静。
“他们质疑我们的筛查程序过于严格，抱怨物资分配不公，并有意无意地打探绿洲的防御布置、您的身体状况……尤其是关于您之前受伤的消息，似乎传得比我们预想的要快。”德里克沉声道，“虽然目前只是小范围的骚动，但我怀疑有人在暗中煽动。”
林默的左眼微微眯起。消息走漏得这么快？是单纯的流民恐慌，还是……有内鬼在配合外部势力？
“加强隔离区的监控和守卫，筛查继续，但要讲究方法。”林默指示道，“告诉负责筛查的人，重点观察那些过于‘活跃’和试图打探军事信息的人。可以适当放宽生活物资的发放，稳定大多数人的情绪。至于那几个挑头的……”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先记录下来，暂时不要动他们，看看他们背后还有谁。”
“是。”德里克领命，犹豫了一下，又道：“另外，凯尔文指挥官那边也传来消息，新兵训练中发现了几个好苗子，但也混进了两个心思不纯、试图打探‘编织’技术细节的家伙，已被控制起来，正在审问。”
内外交困啊……林默心中冷笑。他受伤的消息果然像一块扔进泥潭的石头，激起了层层浊浪。
“知道了。审问结果直接报给我。”林默说道，“告诉凯尔文，非常时期，训练可以适当加大强度，既是筛选，也是威慑。”
德里克和奥莉维亚都感受到了林默话语中那不同寻常的寒意，心中均是一凛。
德里克离开后，林默又对奥莉维亚交代了几句关于星尘合金应用测试的事情，这才离开实验室。
走在绿洲内部以石板和木材铺就的小路上，沿途遇到的居民都恭敬地向他行礼问候，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信赖。林默一一颔首回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与他刚才在实验室里的冷峻判若两人。
他享受着这份宁静，也深知守护这份宁静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暗处的敌人希望他倒下，希望绿洲混乱，他偏要让他们看看，即便暂时无法动用全力，他林默依然是这片绿洲的定海神针。
就在他经过一片正在兴建的居住区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指挥着几个新流民搭建棚屋，是之前被他救下的、来自徘徊镇的少年阿吉。阿吉看到林默，立刻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林默大人！您身体好点了吗？”少年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谢谢。”林默笑了笑，看着眼前初具规模的棚屋，“适应这里的生活吗？”
“适应！这里太好了！”阿吉用力点头，“有吃的，有住的，不用担心被怪物或者坏人抓走！德里克大叔还让我帮忙呢！我以后也要成为像瓦力大哥那么厉害的人，保护绿洲！”
看着少年眼中纯粹的光芒，林默心中的阴霾被驱散了些许。这就是他为之奋斗的意义。
然而，这份温馨很快被打破。一阵轻微但尖锐的能量波动，突兀地从绿洲能量屏障的西北角传来，虽然瞬间就被屏障自适应调节功能抚平，但还是被林默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骤然锐利起来，望向波动传来的方向。
“看来，有些客人，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心中默念，左眼中的混沌星璇，悄然加速了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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