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殿上的血腥味，似乎还未散尽。萧辰那句“满门抄斩，不留活口”的命令，如同一个无形的魔咒，笼罩在晨曦城每一个旧贵族的头顶。他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位年轻的君主，不仅拥有颠覆旧秩序的决心，更拥有将这种决心付诸实践的铁血手腕。
朝会散后，整个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往日里那些热衷于交游、宴饮、拉帮结派的官员们，全都闭门不出，府邸的大门上，仿佛都贴上了一道无形的封条。他们害怕，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李善，害怕影卫司的黑衣卫士，会在某个深夜，踹开自己的家门。
而影卫司，这个由柳青锋一手建立起来的，只对萧辰一人负责的秘密机构，也终于在这一天，向世人展露了它狰狞而高效的獠牙。
柳青锋，这位曾经的暗影卫统领，在武功全废之后，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情报网络的构建之中。他不再追求个人的武力，而是将自己，变成了一只潜伏在辰国这张大网最中心、最黑暗处的蜘蛛。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脱他那敏感的触觉。
在苏婉清的天机司成立之前，柳青锋的影卫司，就已经在暗中，对全国所有的旧贵族势力，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摸排。他们的兵力、财力、人脉、性格弱点，甚至他们府邸的密道，都被记录在案，汇编成册。
当萧辰的命令下达时，柳青锋只是平静地，从他那间位于地下的、终年不见阳光的密室中，取出了七个卷宗，交给了早已待命的传令官。
“收网。”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酷。
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清洗，在辰国广袤的土地上，以雷霆万钧之势，同步展开。
距离晨曦城三百里外的平阳郡，是安国公李善的封地，也是此次叛乱的核心策源地。李善的次子李茂，在这里经营多年，手下有三千私兵，城防坚固，粮草充足。在他看来，就算朝廷知道了消息，派大军前来围剿，也足以坚守数月，等待其他贵族响应。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朝廷的讨伐檄文，而是死亡的阴影。
就在李善在朝堂上发难的同一时刻，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平阳郡城外。他们全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脸上带着狰狞的恶鬼面具，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城墙的阴影之下。
他们，是影卫司最精锐的行动部队——“夜枭”。每一个成员，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挑选出来的顶尖刺客，擅长潜入、暗杀、破坏。他们的统领，是一个代号为“魅影”的神秘人，据说，他是柳青锋最得意的弟子。
子时，月黑风高。平阳城的城楼上，守城的士兵，正靠着墙垛，昏昏欲睡。突然，一道黑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从城墙下方攀爬而上。那名士兵，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喉咙便被一柄锋利的短刃，瞬间切开。
紧接着，数十个黑影，陆续翻上城墙。他们如同死神，高效而沉默地，收割着城楼上所有活着的生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东门的城楼，便被他们彻底控制。
沉重的城门，在“夜枭”们的操控下，缓缓打开。城外，早已等候多时的破晓军副帅张嵩，和他麾下的一万铁骑，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涌入了城中。
喊杀声，火光，在寂静的夜里，骤然爆发。
李茂从睡梦中惊醒，当他披上铠甲，冲出府邸时，看到的，是已经陷入一片火海的平阳城。他的私兵，在如狼似虎的破晓军铁骑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被杀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李茂的眼中，充满了惊恐与不解。
回答他的，是一支呼啸而来的利箭。那支箭，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心脏。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箭矢，身体晃了晃，从战马上，重重地摔了下来。
张嵩骑在马上，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弓，眼神冰冷。对于叛国者，他从无半点怜悯。
同样的一幕，在另外六个参与叛乱的贵族封地，同时上演。影卫司的情报，与破晓军的铁蹄，完美结合，形成了一部高效而残酷的杀戮机器。那些在地方上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旧贵族们，在绝对的国家暴力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天亮之时，七场战斗，已全部结束。
七个传承了数百年的贵族，在一夜之间，被从地图上，彻底抹去。他们的城堡被焚烧，他们的财富被查抄，他们的家人，无论男女老幼，尽数被押往刑场，当众斩首。
超过三万颗人头，在辰国各地的城门口，被高高挂起，形成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腥风景线。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头颅，如今，成了警告所有心怀异志者的最佳教材。
消息传回晨曦城，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
安国公府，早已被重兵团团围住。府内，一片死寂。李善坐在空无一人的书房里，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儿子兵败身死，以及其他六家贵族被满门抄斩的消息。
他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他不是败给了萧辰的军队，而是败给了那个他一直看不起的，所谓的“妖后”，和她手中那面能够洞察天机的镜子。
“天机……天机……”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绝望，“非人力所能及也……”
书桌上，放着一杯毒酒。这是萧辰赐予他的，最后的“体面”。
他颤抖着手，端起酒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没有悔恨，也没有咒骂，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时也，命也……”
说罢，他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片刻之后，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安国公，便口吐黑血，气绝身亡。
李善的死，以及七大贵族的覆灭，标志着旧贵族势力，对新政权的第一次武装反抗，以惨败告终。萧辰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向天下人宣告，任何试图阻挡他改革步伐的势力，都将被无情地碾碎。
朝堂之上，再也听不到任何反对的声音。三项新政的法令，被迅速地，颁布到了辰国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萧辰和苏婉清都明白，这，仅仅是开始。
军事上的胜利，可以依靠雷霆手段。但经济和文化上的博弈，却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更加持久、也更加凶险的战争。
当晚，萧辰再次来到天机司。
苏婉清正站在那副巨大的地图前，眉头微蹙。地图上，又多了许多新的标记。那是一些代表着商号、钱庄、粮仓的符号。
“婉清，在担心接下来的事情？”萧辰从身后，轻轻拥住了她。
“嗯。”苏婉清靠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武力，可以震慑贵族，但无法让商人屈服。他们没有兵，但他们有钱。钱，是另一种形式的军队。而且，比军队，更难对付。”
“根据天机司的推演，在我们颁布新币之后，一场由豪商巨贾们主导的经济战争，将不可避免。”她指着地图上的几条主要商路，“他们会囤积粮食、食盐、布匹等生活必需品，抬高物价，制造恐慌。同时，他们会散播谣言，宣称朝廷的‘辰元’一文不值，拒绝兑换，让新币无法流通。”
“如此一来，民间怨声载道，经济陷入混乱。我们就算有再强的军队，也无法稳定局势。这，就是他们的武器。”
萧辰听着苏婉清的分析，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苏婉清说的，全都是即将发生的事实。
“那你，可有对策？”他问道。
苏婉清转过身，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对付商人，就要用商人的方式。”她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他们有钱，但我们的钱，比他们更多。”
“我已让顾文渊丞相，将此次查抄七大贵族的所有家产，全部秘密转移到了‘大辰银行’的金库中。那是一笔足以买下半个辰国的巨额财富。”
“接下来，他们抬高什么，我们就抛售什么。他们想让物价飞涨，我们就让物价，稳定如山。他们想让新币无法流通，我们就用黄金白银，无限量地，为新币的信用背书。”
“这是一场烧钱的战争。就看谁，先撑不住。”
萧辰看着自信满满的苏婉清，心中的担忧，一扫而空。他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窗外,夜色渐深。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即将在辰国的市场上,拉开序幕。而这一次,萧辰和苏婉清,将要面对的,是更加狡猾、更加贪婪的敌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张嵩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血迹和硝烟的味道。
王上,王后,七处叛乱据点,已全部平定。他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共斩首叛军首领七人,俘虏叛军三万余人,缴获粮草无数。
萧辰点了点头:做得好。那些俘虏,不要全杀。挑选其中被胁迫参军的平民,给他们一条活路,发放路费,让他们回家。至于那些死心塌地跟随叛军的,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
张嵩领命。
还有,萧辰继续说道,让工部派人,去接收那些被查抄的贵族庄园和土地。这些土地,不要再分给贵族,而是要分给那些为国征战、立下功勋的将士,以及无地的贫苦农民。
让天下人都知道,在辰国,只要你为国家流血流汗,就能获得应有的回报。而那些只知道剥削压迫的寄生虫,终将被历史的车轮,碾得粉碎。
张嵩听着萧辰的话,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明白,王上这是在为底层的百姓和士兵,打开一条通往上层的通道。
末将明白!末将这就去办!他起身,大步离去。
待张嵩离开后,苏婉清看着萧辰,眼中满是赞赏:你这一招,釜底抽薪。那些旧贵族的根基,就是土地和佃农。你把土地分给了百姓,就等于断了他们的命根子。即使将来还有人想要造反,也找不到追随者了。
萧辰微微一笑:这还不够。我们不仅要在经济上击垮他们,更要在思想上,让所有人都认识到,旧的秩序,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他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了一道新的政令。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辰国废除所有世袭爵位。所有的爵位和官职,都必须凭借功勋和才能获得。父辈的荣耀,不能庇护无能的子孙。
同时,开放科举。无论出身贵贱,只要通过考试,就能入朝为官。让寒门子弟,也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道政令,比之前的三项新政,更加具有颠覆性。它直接动摇了贵族阶层世代传承的根基,将整个社会的上升通道,向所有人敞开。
苏婉清看着这道政令,心中既感到震撼,又感到一种深深的自豪。她知道,自己所辅佐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君王,而是一个真正有理想、有抱负、有魄力的改革者。
辰哥,她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我越来越相信,我们真的能够,建立起一个前所未有的伟大国度。
萧辰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坚定:我们一定能。因为我们站在历史正确的一边,站在人民的一边。
夜色更深了,但晨曦城的灯火,却依然明亮。这座城市,这个国家,正在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而这场变革的最终结果,将决定整个天下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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