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沈纵不擅长打直球。
江予枝也很少见他打直球。
沈纵说完那句“太想你了”之后,时间仿佛被按下静止,两人无声对视了许久,最后双双移开目光。
一个抬头望天,一个低头看地。
江予枝挠挠头,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吃饭了吗?”
沈纵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没有。”
江予枝大脑飞速运转,指了指食堂方向,“额,那要不……先去吃点东西?”
“或者你想吃什么,校外也可以。”
末了,她尴尬的笑着,大方的说:“我请你!”
沈纵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说了句去校外吧。
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他更喜欢和江予枝独处。
最好,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路上,沈纵沉默的开着车,也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江予枝怀疑他还在生气。
但是他又不承认。
实际上,沈纵心底确实有一点不舒服,但不是在生她的气。
他知道她那句“哥哥”是最稳妥的解释和称呼,但亲耳听到的和他自己代入时的心情还是不一样的。
他也知道,江予枝听到他说的那句“想你”后的反应不是抵触,但那一瞬的局促,也确实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又忍不住想起她和周晋南去了港城,也许还见到了江景致。回来后又在和陆桉见面。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现在都是什么关系,有没有趁他不在发生转变。
他也不敢问下去,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江予枝正在思考要怎么打破沉闷的气氛,就听到旁边的人突然叹了口气,然后问她:“身体还好吗?”
“改天我带你去做个全身检查吧,这样也安心一点。”
沈纵唯一感到庆幸的就是,他不在的时候,江予枝生病的时候不是一个人。
她有点晕针,胆子也小。
之前江景致有次出差,那会儿赶上换季,流感肆虐。江予枝身子不好,第一时间就中招了。
在学校上着课,老师以为她睡着了,走近一看才发现她是发烧,已经昏过去了。
送到医院,因为隔着时差,老师第一时间没有联系到江景致。是他陪着去的医院。
老师带她去的是最近的医院,急诊输液区人满为患,更不要提病房。
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一个空位,江予枝输液的时候一直在哭。
沈纵长这么大,很少掉眼泪。
他家里的其他小孩子也是。
但江予枝却很爱哭,特别是生病的时候,她的情绪更敏感。
当时病人很多,江予枝的血管又细小,不容易找到,护士也有些急,扎了两次都没扎准,语气难免也很重。
被训斥了两句,江予枝就瘪着嘴委屈巴巴的小声抽噎,眼睛红红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不好意思,她不是矫情,就是有点晕针。”他心疼的不行,一边配合的按住江予枝的手,一边将她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
他不停对护士说:“麻烦您了,稍微轻一点。”
好不容易扎上针,他松了口气,轻轻拍打着江予枝的肩膀,让她继续安心睡。
临走前,护士看了一眼他们身上的校服,忍不住笑了声,“年纪不大哦,倒是挺会疼女朋友的。比那边那些男的强多了。”
这句话像是把少年深埋的心事用力抚平,摊开在阳光下。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这句解释卡在喉咙里,像是一根鱼刺,吞不下吐不出。
那是他第一次做了回小人,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拥抱它的月亮。
——
所以沈纵知道,江予枝不敢一个人去医院,不敢一个人打针。
她生病的时候,整个人都蔫蔫的,一个人肯定撑不住的。
先不说旁的,她如果一个人去打针,哭的时候都没人给她擦眼泪。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他一边庆幸,一边觉得陆桉暂且罪不至死。
“不用吧。”江予枝害怕抽血,光是听到全身检查就已经开始发怵了。
“我很健康的。”
“你从港城回来就开始发烧。”沈纵提醒。
“啊你知道了?”江予枝张了张嘴,小声辩驳:“那是、那是因为紧张吧,也可能是水土不服。”
她一踏入港城的地界,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那天在周家吃饭的时候,她就有点晕乎乎的,她还以为是缺氧了呢。
后来半梦半醒的被陆桉送进医院,她才知道自己发烧了。
港城和内地的气候还是不一样的,她觉得是水土不服的原因。
沈纵握紧方向盘,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来:
“你喜欢周晋南吗?”
江予枝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余光注意到她的表情,沈纵暗自松了口气。
“不喜欢啊。”
“嗯。”沈纵告诉她,“那就不可以有下次了。”
“你……你现在年纪还小,江景致不在你身边,我也算你半个哥哥,所以有些话也应该是我来告诉你。”
他为卑劣的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于是心安理得的说:“你年纪小,接触的人少,不容易分清好人和坏人,太容易被假象迷惑。”
“这个世界上,特别是男人,他们都很坏。他们的坏往往都是没有缘由的。”
“也许是因为你太漂亮,也许只是因为你太善良。”
“总之,你对他们越好,他们就会越来越得寸进尺。”
“他们都是贪婪的,卑鄙的。”
“那种真正被道德约束的例外,在这个世界少之又少。我们不应该抱着相信对方就是那个例外的决心去和对方接触。”
“江予枝,这是你的人生,不应该是赌桌。”
一直以来,江予枝很听哥哥的话。
似乎只要是江景致的意思,她都不问缘由,乖乖照做。
沈纵认为站在这个身份上,江予枝应该也会把他的话听进去的。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节落下,车厢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江予枝紧紧揪住安全带,眼神怔怔的望着他,似乎还在消化他刚刚的这番“说教”。
她不说话,沈纵的一颗心也起起伏伏的落不到实处。
车子龟速前行,好在他的车价值不菲,没人敢催促什么。
就这么安静的开过了一条路,沈纵终于听到江予枝的声音。
细细的,和之前一样软。
“那你是那个例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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