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观测者“注入环境变量”还有最后两小时，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璃站在围墙上，目光穿透夜色的薄雾，死死盯着西北方向的污染区。她能感觉到某种变化正在积聚——空气中的规则扰动越来越强，灰雾的浓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就连夜风都带上了令人不安的、如同无数细碎低语般的呼啸声。
“来了。”她低声说。
身旁的石牙握紧了平衡钢长矛，矛尖在黎明前的微光中泛着暗银色的寒芒。这位老猎人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耳朵微微抽动，捕捉着风中每一个异常的声响。
围墙内，防御已经部署完毕。
正门区域，幼芽被安置在临时搭建的平衡钢掩体后方。掩体呈弧形，高约一米五，表面刻满了应急绘制的平衡环纹路——用的是璃昨夜从自己指尖采集的血液混合银色土壤制成，效果虽然不如苏寂的血，但至少能提供基础的概念稳定场。林爪带着三名相对健康的伤员驻守在这里，他们的任务不是正面迎敌，而是确保幼芽安全，并引导任何突破防线的畸变体进入幼芽的净化范围。
地裂边缘由岩根长老亲自负责。老人虽然体力不济，但对这片土地的了解无人能及。他指挥两名战士在地裂两侧布下了简易的触发陷阱——用平衡钢丝线串联的骨铃，一旦被触动就会发出刺耳的警报。更重要的是，他在这里布置了五颗从幼芽收集的“次级芽点”。这些针尖大小的金黑结晶体被小心地埋设在土壤中，形成了一个直径十米的微弱净化场，虽然范围有限，但至少能减缓污染从地底深处的渗透。
物资仓库的防守最为薄弱，只有石牙的一名徒弟——一个名叫小石的十七岁少年——独自看守。仓库外设置了多层障碍和伪装，真正的防御策略是：一旦情况危急，立刻点燃仓库内储备的易燃物，用火焰暂时阻挡敌人。这是最后的手段，意味着放弃大部分生存物资，但总比被敌人夺取要好。
而璃和石牙，作为机动力量，驻守在围墙中央的了望台。这里视野最好，可以随时支援三个防御点。
“铁砧那边有动静吗？”璃问。
石牙摇头：“我半小时前去看过，他还在半休眠状态。右手能动，但意识很模糊。我试着问他能不能感知到远处的异常，他只说‘大地在颤抖’。”
大地在颤抖。
璃想起铁砧之前描述的“污染在吃根”，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概念污染侵蚀的不仅仅是地表，还包括土壤深层的规则结构。如果污染彻底破坏了这片土地的规则基盘，那么就算他们击退了畸变体，光蕈林也会从概念层面“坏死”，再也无法孕育生命。
“还有多少时间？”林爪从正门方向传来询问，声音通过骨哨传递——这是一种用兽骨制成的简易通讯工具，声音尖利，在寂静的黎明能传得很远。
璃抬头看了看天色。
东方地平线上，第一缕鱼肚白正在浮现。
“观测者的注入倒计时，大概还有……”她估算着，“半小时到一小时。所有人，做好——”
话音未落。
西北方向的污染区，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灰绿色光芒！
那不是自然光，也不是任何能量释放，而是规则层面的“概念爆发”——混沌的规则碎片在某种外力的催化下，开始了疯狂的自我复制和扩散！
璃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通过圣愈灵光对规则波动的感知：无数混乱的、扭曲的、充满破坏欲的规则信息，如同海啸般从污染区深处涌出，沿着地面、沿着空气、甚至沿着规则本身的结构，向光蕈林席卷而来！
“趴下！”璃嘶声大吼。
几乎同时，污染狂潮的第一波冲击撞上了围墙。
没有声音。
没有冲击波。
但围墙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侵蚀感”——就像整个人被浸泡在强酸中，皮肤、肌肉、骨骼、甚至意识，都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溶解、扭曲、重组。
璃咬紧牙关，圣愈灵光全力爆发，金绿色的光芒笼罩了望台，暂时抵挡住了规则侵蚀。她能感觉到，灵光在与混沌碎片激烈对抗，每一秒都在剧烈消耗。
“坚持住！”她对石牙吼道，“这是概念冲击，物理防御没用，只能用规则层面的力量抵抗！”
石牙脸色苍白，他虽然没有规则感知能力，但猎人的本能让他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他死死抓住围墙上凸起的平衡钢构件，指甲因为用力而发白。
冲击持续了大约三十秒。
当灰绿色的光芒褪去时，围墙内外已经面目全非。
围墙表面，那些之前因规则对抗留下的裂痕和网格纹路，此刻被染上了一层病态的暗绿色。裂痕边缘出现了细微的、如同霉菌般的绒毛状增生，正在缓慢地向外扩散。
围墙外的土地，彻底变成了噩梦般的景象。
土壤不再是暗红发紫，而是呈现出一种油污般的斑斓色彩，各种不协调的颜色如同融化的蜡笔般流淌、混合。植被已经完全失去了植物的形态，变成了蠕动、抽搐、不断改变外形的“活体雕塑”。有些像扭曲的人形，有些像多足的虫豸，有些甚至像不断开合的、布满尖牙的口器。
更可怕的是，这些畸变体开始移动了。
不是之前那种缓慢的、无目的的匍匐，而是有组织的、目标明确的推进。
它们分成了三股。
最大的一股，数量至少五十，直奔正门。这些畸变体形态各异，但普遍有着锋利的爪牙和厚实的表皮，显然是攻击型。
第二股大约二十，转向地裂边缘。它们的形态更加纤细，行动迅捷，有些甚至能短距离滑翔，显然是机动型。
第三股只有十个左右，但它们的目标最明确——物资仓库。这些畸变体体型较小，但口器异常发达，能喷射腐蚀性粘液，显然是破坏型。
“观察者在引导它们。”璃的声音冰冷，“它给这些畸变体注入了‘目标指令’。”
“怎么办？”石牙问，声音有些发颤。面对这种超乎理解的敌人，即使是身经百战的老猎人也感到了本能的恐惧。
“按计划进行。”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去支援正门，你机动，哪个点压力大就去哪里。记住，不要硬拼，我们的目标是拖延时间，不是全歼敌人——我们没有那个能力。”
“拖延到什么时候？”
“拖延到……”璃望向天空，那颗纯白色的正四面体已经再次浮现，正在高空缓缓旋转，如同冷漠的眼睛，“拖延到观测者收集够数据，或者……”
她没有说下去。
或者拖延到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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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门战况最为激烈。
林爪和三名伤员已经与第一波畸变体接触。
“放近！放近再打！”林爪大吼，他手持平衡钢长矛，站在幼芽掩体前方五米处。这个距离是精心计算过的——既能让畸变体进入幼芽净化范围的边缘，又不至于让它们立即威胁到幼芽本身。
三只畸变体率先扑来。
它们的形态类似放大版的刺猬，但体表的尖刺在不断蠕动、伸缩，尖端渗出暗绿色的粘液。行动速度不快，但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腐蚀性的脚印。
林爪深吸一口气，长矛刺出。
平衡钢矛尖轻易刺穿了第一只畸变体的表皮，但伤口没有流血，而是喷出一股灰绿色的浓烟。浓烟带有强烈的刺激性气味，林爪连忙后撤，同时大喊：“避开烟雾！可能有毒！”
话音未落，另外两只畸变体已经绕过同伴的尸体，扑向掩体。
就在这时，幼芽的净化场发挥了作用。
两只畸变体进入直径三米范围的瞬间，动作明显迟缓下来。它们体表的尖刺开始软化、脱落，粘液的分泌停止，就连眼中那种狂乱的、非理性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就是现在！”林爪抓住机会，长矛连续刺出。
但这一次，他遇到了麻烦。
畸变体虽然被削弱，但依然有反击能力。一只畸变体在被刺中的瞬间，身体突然爆裂，无数细小的尖刺如同霰弹般四散飞射！
林爪猝不及防，左肩和左臂被三根尖刺命中。尖刺入肉后立刻开始溶解，释放出腐蚀性的液体。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跪倒在地。
“林爪！”一名伤员想冲过来救援。
“别过来！”林爪咬牙拔出尖刺，伤口已经变成了暗绿色，血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坏死，“这些鬼东西会自爆！保持距离！”
他踉跄后退，退入幼芽净化场的核心范围。
净化场的效果立刻显现。伤口处的暗绿色开始消退，虽然坏死组织无法恢复，但至少腐蚀停止了。林爪松了口气，但心中更加沉重——只是一次接触，他就受了伤，而外面还有至少四十只畸变体。
更糟糕的是，幼芽的净化场不是无限的。
他能看到，幼芽的叶片光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每一次净化畸变体，都会消耗幼芽储存的平衡规则。按照这个消耗速度，最多还能支撑二十分钟。
“必须想办法减少消耗。”林爪咬紧牙关，对伤员们下令，“改变策略！不要等它们进入净化场，主动出击，在边缘拦截！用长矛和弓箭，保持距离！”
伤员们点头，重新调整阵型。
但畸变体似乎“学习”了。
后续的畸变体不再盲目冲锋，而是开始分散，从多个方向同时逼近。有些甚至开始挖掘地面，试图从地下绕过正面防线。
林爪心中一沉。
他们的防线太薄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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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裂边缘，岩根长老遇到了另一种麻烦。
第二股畸变体——那些纤细迅捷的机动型——并没有直接冲击防线，而是开始在地裂两侧的岩壁上攀爬、跳跃，试图从上方越过防线，直接攻击后方的光蕈林核心区。
“用弓箭！”岩根长老大吼，“别让它们上去！”
两名战士拼命拉弓射箭，但畸变体的移动速度太快，命中率低得可怜。而且即使命中，普通的骨制箭头也很难造成致命伤——这些畸变体的要害位置完全不符合常理，有些心脏长在腹部，有些大脑分散在全身。
更麻烦的是，地裂本身。
随着污染狂潮的冲击，地裂深处传来了令人不安的隆隆声。那是混沌规则侵蚀到地壳深处，引发的地质结构不稳定。岩根长老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正在轻微但持续地震颤，边缘的碎石开始滚落。
“长老！左侧岩壁有裂缝在扩大！”一名战士惊呼。
岩根长老转头看去，果然看到地裂左侧岩壁上，一道原本只有手指宽的裂缝正在迅速扩张，转眼间就变成了半米宽。裂缝深处，暗红色的光芒在闪烁，散发出浓郁的概念污染气息。
“它们想从裂缝直接渗透进来。”岩根长老瞬间明白了，“不行，必须堵住裂缝！”
他冲到裂缝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袋子里装的是之前收集的、最纯净的银色土壤——那是苏寂早期创造的、规则结构最稳定的原初物质。
岩根长老将银色土壤倾倒入裂缝。
瞬间，暗红色的光芒与银白色的光芒发生了激烈对抗。混沌规则与秩序规则在狭窄的空间内碰撞、湮灭、转化，发出刺耳的尖啸声。裂缝的扩张停止了，甚至开始缓慢愈合。
但岩根长老也付出了代价。
他离裂缝太近，对抗产生的规则余波冲击了他的身体。老人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长老！”
“我没事……”岩根长老摆了摆手，声音虚弱，“继续防守……裂缝暂时稳住了，但撑不了太久……”
他的目光看向埋设在周围的五颗次级芽点。
那些金黑色的结晶体正在微微发光，努力维持着直径十米的净化场。但场域边缘已经开始波动、扭曲，显然也在承受巨大压力。
地裂防线，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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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资仓库，小石面临着最困难的局面。
第三股畸变体——那些小型但能喷射腐蚀粘液的破坏型——并没有直接冲击仓库，而是开始了“围而不攻”。
它们分散在仓库周围，利用废墟和畸变植物作为掩体，不断从各个方向喷射粘液。粘液带有强烈的腐蚀性，平衡钢墙体虽然能抵挡，但表面的纹路正在被缓慢侵蚀。更麻烦的是，仓库的木质门窗和屋顶无法完全防御，已经开始出现破损。
小石躲在仓库内，通过观察孔紧张地观察着外面。
他只有一个人。
十七岁的少年，虽然在废土上长大，经历过饥饿和危险，但从未独自面对过如此诡异、如此可怕的敌人。
他的手在颤抖。
但他记得石牙师父的教导：“害怕没关系，但不能让害怕控制你。把注意力集中在你能做的事情上。”
小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仓库里有什么？
武器：三把骨制短矛，一把平衡钢匕首，五支骨箭。
工具：绳索、锤子、钉子、火石。
物资：食物、饮水、药草、以及……易燃物。
他的目光落在堆放在角落的几桶油脂上。那是从变异动物身上提炼的，原本用于照明和烹饪，但也可以作为火焰陷阱的燃料。
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成型。
小石迅速行动。他将油脂桶移动到仓库的几个关键位置——门窗附近、支撑柱旁、以及屋顶的薄弱点下方。然后用绳索将火石和浸油的布条串联起来，做成简易的触发装置。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看向观察孔。
畸变体还在持续喷射粘液。仓库的一扇窗户已经被彻底腐蚀掉，一只畸变体正试图从破口钻进来。
小石握紧了平衡钢匕首。
他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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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墙中央了望台，璃心急如焚。
通过圣愈灵光的感知，她能大致掌握三个防御点的情况：正门林爪受伤，幼芽消耗过半；地裂岩根长老重伤，防线濒临崩溃；物资仓库小石孤军奋战，情况不明。
而她自己，还必须留在这里。
因为她要监视最大的威胁——那颗悬浮在高空的、纯白色的正四面体。
观测者一直在记录。
它能记录到每一个畸变体的行动模式、每一个幸存者的应对策略、每一次规则对抗的详细数据。这些数据会源源不断地传输回秩序侧的核心，为下一次“环境变量注入”或最终的清除行动提供依据。
璃知道，她必须做点什么，打破这个被动的局面。
但做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前。
圣辉徽章微微发烫，生命枝芽在腰间轻轻颤动。这两件圣物在规则对抗中一直发挥着稳定器的作用，但它们的力量也有限。
除非……
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浮现。
璃咬紧嘴唇，看向西北方向污染区的核心。
那里是混沌规则碎片的源头，是畸变体诞生的温床，也是……观测者“环境变量注入”的锚点。
如果她能暂时切断那个锚点呢？
哪怕只是几分钟，也能打乱畸变体的组织性，为防线争取喘息时间。
但风险极大。
她必须深入污染区，在混沌规则最浓郁的地方，用自己的圣愈灵光强行“净化”锚点。这个过程会消耗她几乎全部的生命力，甚至可能直接被混沌吞噬、畸变。
而且，观测者会立刻记录到这个“异常行为”，她的威胁等级会直线上升。
值得吗？
璃看向正门方向，林爪正在带伤奋战；看向地裂方向，岩根长老咳血坚持；看向物资仓库方向，那里静得可怕。
然后，她看向庇护所方向。
苏寂还在沉睡。
种子还在脉动。
光蕈林还在。
值得。
璃下定了决心。
她转向石牙：“我要去污染区。你留在这里，指挥全局。”
石牙猛地转头：“你疯了？！那里现在是最危险的地方！”
“我知道。”璃的声音异常平静，“但这是唯一能打破僵局的方法。观测者在污染区核心设置了一个规则锚点，正在引导畸变体的行动。我要去摧毁它。”
“你怎么摧毁？用什么？”
“用这个。”璃摘下胸前的圣辉徽章，又取出腰间的生命枝芽。两件圣物在她掌心发出柔和的光芒，“圣愈灵光的核心是‘生命’与‘秩序’的调和。污染区的锚点是‘混沌’与‘混乱’的凝聚。两者是对立的。如果我引爆圣物的全部力量，理论上可以暂时中和那个锚点。”
“引爆？你会死的！”
“不会立刻死。”璃摇头，“圣物与我的生命连接很深，引爆会消耗我绝大部分生命力，但会留一口气。只要能及时撤回，在幼芽的净化范围内，也许……能慢慢恢复。”
“也许？”石牙抓住她的手臂，“璃，这不是赌博，这是自杀！”
“但我们没有选择。”璃挣脱他的手，眼神坚定，“要么我冒险一试，要么我们所有人被慢慢耗死。石牙，你是猎人，你明白的——当猎物被逼到绝境，唯一的生路就是做捕猎者意想不到的事。”
石牙沉默了。
他明白璃说的是对的。
但他无法接受。
“给我十分钟。”璃说，“十分钟后，如果我没有回来，或者锚点没有被摧毁，你就……准备最后的方案。”
“最后的方案？”
璃看向光蕈林核心区，那里有三十个幸存者，有沉睡的苏寂，有希望的种子。
“点燃一切。”她轻声说，“用火焰制造大规模的概念扰动，干扰观测者的记录。然后……能逃几个是几个。”
石牙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璃不再犹豫，转身跳下了望台。
她的身影在黎明前的微光中迅速远去，奔向西北方向那片噩梦般的污染区。
石牙握紧长矛，对着骨哨嘶声大吼：
“所有防线！坚持住！璃去摧毁它们的源头了！再坚持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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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染区深处。
这里的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生物的范畴。
地面不再是固态，而是像沼泽般不断翻涌、冒泡，每一个气泡破裂都会释放出灰绿色的烟雾。扭曲的植物彼此缠绕、融合，形成了巨大的、如同内脏般的结构，在缓慢地脉动。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酸腐味，还混杂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如同腐烂水果般的甜腻气息。
璃用圣愈灵光包裹全身，艰难地在其中穿行。
她能感觉到，混沌规则碎片如同无数细针，不断刺穿着她的灵光护盾。每前进一步，护盾就薄弱一分。皮肤开始传来灼痛感，视野边缘出现了诡异的色块和幻影。
但她没有停下。
圣愈灵光的感知延伸出去，在混沌的洪流中寻找着那个最不协调的“点”。
那应该是秩序侧留下的锚点——一个纯粹的、标准的、与周围混沌格格不入的规则结构。
找到了。
在前方大约两百米处，一片完全由蠕动血肉构成的“丛林”中央，悬浮着一个纯白色的、边长约一米的立方体。
立方体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纹理，但在混沌的映衬下显得异常刺眼。从立方体中延伸出无数极细的白色光线，连接着周围的每一个畸变体，为它们提供着行动指令和能量补充。
这就是观测者的锚点。
也是这场围攻的指挥中枢。
璃深吸一口气，将圣辉徽章和生命枝芽握在胸前。
两件圣物的光芒开始剧烈波动，内部的规则结构开始解构、重组，准备着最后的爆发。
“以生命之名。”璃轻声念诵，这是圣愈灵光传承中最古老的祷词，“以秩序之理。”
“调和混沌。”
“重塑平衡。”
光芒达到了顶点。
然后，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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