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规残片落入归墟戒的刹那,第七层封印轰然震颤。
那一瞬,仿佛有远古雷霆在戒指深处炸响,又似沉眠万载的魂魄发出无声嘶吼。
凤栖梧指尖微顿,眉心轻蹙,她感受到一股熟悉而悲怆的气息自封印裂缝中逸出——那是属于她的东西,曾与她同生共死、共承天地劫火的本源之物。
一道焦黑如炭的断枝缓缓浮现,仅尺许长,通体龟裂,表面布满雷灼火焚的痕迹,连灵性都几近消散。
可它一出现,整片废墟竟无风自动,碎石悬浮,空间扭曲,仿佛天地都在为它的重现而战栗。
“……梧心枝。”凤栖梧低语,声音罕见地柔和了一瞬。
这是她在陨神之战中被斩断的本命神树残骸,是她以神血孕育、以大道浇灌、承载凤族命脉与道统传承的核心。
当年她身陨之际,此枝亦随神园崩塌而焚毁大半,仅余这一截残骨被她以最后神念封入归墟戒,沉眠至今。
她凝视着那截枯枝,眸光深邃如渊。
不是惋惜,不是哀恸,而是冷到极致的怒意,在眼底悄然燃烧。
她伸出右手,指尖划过掌心,精血滴落,如赤玉坠地。
鲜血触及焦枝的瞬间,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竟腾起淡淡青烟,仿佛连残骸本身都在抗拒复苏。
凤栖梧却不退反进,五指一握,更多精血喷涌而出,将整截断枝彻底浸染。
“我不让你重生。”她俯身,唇几乎贴上那焦黑的木质,声音轻得像呢喃,却字字如刀,“我是要你——复仇。”
话音落下,血光骤然暴涨!
那截看似死寂的枝条猛地一颤,仿佛沉睡的灵魂终于听见了主人的召唤。
一丝极细微的生机从核心处苏醒,如同寒夜尽头的第一缕星火,微弱,却不可熄灭。
远处,夜玄寂负手立于断崖边缘,黑袍无风自动。
他望着凤栖梧跪坐于废墟中央的身影,眼中掠过一丝复杂。
“我们该直捣天庭。”他开口,声音低沉如夜雾,“趁他们尚未集结,破碑斩神,一击定乾坤。”
凤栖梧缓缓起身,手中握着那截已被血染成暗红的梧心枝,抬眼望向这片死寂千年的伪仙界。
“你觉得,他们最怕什么?”她反问,语气平静。
夜玄寂沉默。
“是怕我杀人?”她冷笑,“还是怕我——立规矩?”
她不再解释,转身走向废墟中心,那里曾是九重天轨的接引台基,如今只剩残垣断壁,地脉枯竭,灵气稀薄得近乎死域。
但她脚步坚定,每一步落下,归墟戒便泛起一圈涟漪般的金光,无数珍藏其中的地脉精华被缓缓释放,如江河倒灌,注入这片荒芜大地。
她拔出腰间断喙刀——那是她亲手锻造的第一柄神兵,曾斩落三十六尊伪神头颅。
刀锋朝下,猛然插入地面!
轰——!
一声闷响,仿若大地心脏重启。
以刀为中心,金色纹路如蛛网般蔓延开来,每一寸裂痕中都涌出浓郁到化不开的灵流,那是源自荒古时代的本源之力,纯粹、古老、不容亵渎。
方圆百里之内,干涸的地脉开始震颤,断裂的灵络缓缓接续,仿佛久旱的河床终于迎来春汛。
夜玄寂瞳孔微缩。
他在这一式中看到了某种超越力量的东西——道统的重建。
这不是简单的布阵或施法,而是一场对天地法则的重新定义。
她在用自身的存在,强行扭转这片被“天规”扭曲万年的秩序,让真正的天道律动再次降临。
三日。
仅仅三日。
就在所有人以为不过是一场徒劳的仪式时,奇迹发生了。
那截焦黑如炭的梧心枝,顶端忽然裂开一道细缝,一抹嫩绿新芽从中探出,宛如初生婴儿睁开的眼。
紧接着,生长开始了。
不是缓慢抽枝,而是疯狂暴涨!
新芽瞬间伸展成叶,叶片呈赤羽状,边缘铭刻着荒古禁制,每一片都蕴含一道失传已久的封神咒文。
树干拔地而起,十丈、二十丈……转瞬高达三十丈,枝干如龙蜿蜒,根系深入地心,与归墟戒释放的地脉精华完美融合。
整棵树通体赤金,叶片摇曳时发出清越铃音,像是远古祭祀的颂歌回荡在天地之间。
更惊人的是,此树一成,方圆千里内的灵气竟开始自发流转,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天然聚灵大阵,灵潮如海,滚滚不息。
连天空都被染上了淡淡的金霞。
这不是普通的神木复苏,这是道基重立的象征!
而在那梧桐最高处,一片叶子悄然浮现一行古字,无人能识,却让整个伪仙界的“天规”系统产生了剧烈波动——
【凤氏道统,重临诸天】
消息尚未传开,但已有感知敏锐的存在察觉到了异样。
远方山巅,一名披头散发的老者猛地抬头,浑浊双目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曾在万年前见过这棵树。
那时,它矗立于神界中央,被称为“万法之源”,是所有修行者朝圣之地。
而现在……
老者嘴唇颤抖,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岩石上。
“祖……祖树……活了?”第219章 凤鸣未歇,神魂低语
仙界废墟之上,金霞不散,灵潮如海。
那株通体赤金的梧桐神树巍然耸立,枝干参天,叶片摇曳间发出清越铃音,仿佛每一缕风拂过都是远古道音的回响。
自它拔地而起的那一刻起,这片死寂万年的伪仙界便再不平静。
地脉复苏,灵气倒流,连天空都泛起淡淡的法则波纹——那是被“天规”压制已久的真正天道,在悄然苏醒。
消息如惊雷般扩散。
先是边缘荒域的散修察觉异象,抬头望见天边金光,以为是哪位大能出世,纷纷御剑飞来。
可当他们靠近百里之内,感受到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威压时,无不双膝一软,跪伏于地,连抬头的勇气都荡然无存。
“那是……凤栖神木?!”一名断臂老者颤抖着爬行向前,满脸涕泪,“我曾在典籍残卷中见过它的画像……传说它生长于神界中央,乃万法之源、诸仙之根!我以为……我以为早已随陨神之战湮灭了啊!”
他话音未落,又有数十名衣衫褴褛的身影从四面八方奔来——有被剥去仙骨的弃仙,有沦为矿奴的炼气士,甚至还有背负罪印、终生不得入宗门的逃遁者。
他们本已心死如灰,却在这一刻,被那株梧桐释放的气息唤醒了体内沉睡的灵根。
有人痛哭失声,有人匍匐叩首,更有人挣扎着举起残破的手臂,指向神树高处那行浮现的古字:
“是真的……不是幻象。”一个少女哽咽着呢喃,“我们……还有希望吗?”
没有人回答她。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棵树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天规”秩序最凌厉的否定。
而在神树之下,夜玄寂静静伫立。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跪拜,也没有靠近树身一步。
黑袍猎猎,眸光深邃如渊,双手结印于胸前,魂力无声流转,在神树周围编织出一层无形屏障。
那并非防御外敌,而是隔绝窥探——来自更高维度的视线,来自那些藏身于“天规”之后、至今未曾露面的伪神之眼。
而这种宣示,必将引来雷霆反扑。
他侧目看向树旁那个身影。
凤栖梧背对着众人,指尖轻轻抚过粗糙的树皮。
她的动作极缓,像是在触碰一段尘封的记忆。
归墟戒在她指间微微震颤,第七层封印已彻底开启,第八层则开始松动,隐约有古老符文在内部流转,仿佛无数沉眠的神器正逐渐苏醒。
忽然,她的手指一顿。
树皮之下,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极轻,极弱,宛如心跳。
她屏息。
不是错觉。
那不是植物生长的律动,也不是地脉共鸣的震颤。
那是……意识。
一种极其古老、近乎虚无的意识,正从树心深处缓缓苏醒,如同冬眠万载的魂魄,在血肉枯竭后仍执拗地守着最后一缕执念。
她闭上眼,神识沉入。
刹那间,天地寂静。
耳边响起低语,缥缈如烟,却又清晰得如同贴耳呢喃:
“孩子……你要小心……”
凤栖梧眸子骤缩。
这声音……竟与她自己的记忆重叠!
“天规背后……藏着‘伪神’……他们不是败者……是窃国者……窃道者……窃命者……”
话音未落,整株梧桐猛然一震!
三千赤羽叶齐齐转向仙界深处,叶片边缘铭刻的封神咒文同时亮起,金光如瀑,汇聚成一道直冲云霄的光柱。
空间剧烈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遥远彼端回应这股波动。
夜玄寂瞬间警觉,魂力屏障暴涨三倍,冷喝:“谁在窥探!?”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一座隐匿于虚空裂隙中的祭坛轰然崩塌。
三名身穿白袍的老者跌坐于地,额头渗血——他们正是试图以秘法探查神树真身的“观天阁”长老。
此刻,他们的神识已被一股无形之力反噬,经脉寸断。
“快!传讯给天庭!那棵树……活了!而且它……在排斥‘天规’!”其中一人嘶吼着,手中玉简刚燃起火光,便化为齑粉。
而在这片混乱之中,宋惊鸿的魂灯也在祖城悄然亮起。
柳青璃跪坐在祖祠中央,手握燃烧的魂灯,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老祖,三大家族果然趁您不在发动夜袭!但‘祖血共鸣阵’已启动,您留在祠堂的那一缕威压……只是一瞬,就让敌军千人跪地请降!如今祖城上下,皆知您未陨!皆知凤家……要回来了!”
她话音落下,阿骨打从地脉图前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闪:“测算有变!仙界与祖城的空间共鸣点强度提升七成!双界同振的征兆已现,若持续下去……恐怕不需要我们打通通道,两界便会自行接轨!”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凤栖梧的意志,已开始影响现实法则。
她的归来,不只是个人的复仇,更是一场席卷万界的秩序重构。
可就在此时,梧桐树下的凤栖梧却倏然睁眼。
她盯着树干,瞳孔深处掠过一抹震惊。
刚才那道低语……并未结束。
虽然声音中断,但它留下的痕迹仍在。
她以神识追溯,竟在树心最核心处,发现了一缕极淡的金色光丝——那并非灵力,也非神魂,而是一种更为原始的东西。
信仰。
万界生灵最初对“始祖”的信仰,凝聚成的一缕意识残影。
而这一缕,竟一直沉睡在梧心枝中,从未真正消散。
她指尖轻颤,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原来如此……
难怪这棵树能在精血浇灌下迅速复苏。
它从来就不只是她的本命神树。
它是信仰的容器,是道统的载体,是她当年亲手埋下的——火种。
“还差一步……孩子们。”
冰冷而苍老的文字,第三次浮现在归墟戒第九层内壁。
无人知晓其意,唯有凤栖梧心头一震。
她缓缓收回手,望着满天金霞,唇角勾起一抹寒霜般的笑意。
“伪神?”她低声自语,声音如刃划过长空,“既敢窃我天道,那就别怪我……焚尽你们供奉的虚假神殿。”
夜风拂过,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她的誓言。
而在那树心最深处,那一缕微弱的意识,再次轻轻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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