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南宫玥猛然从梦中惊坐而起,冷汗浸透了素白寝衣。
她胸膛剧烈起伏,指尖颤抖地抚上眉心——那一幕仍烙在识海深处,挥之不去。
虚空莲台之上,白发老者端坐如神明,手持竹简,目光如电。
他面前那名年轻女子,眉峰凌厉,眼底燃烧着焚尽苍穹的火,正是凤栖梧无疑。
可那神情,却比如今更为桀骜、更为决绝。
“你毁祭典,断轮回——是要让万界陷入混沌吗?”老者声若雷霆,震得梦境都在崩裂。
而凤栖梧只是冷笑,黑袍翻涌如夜潮:“若秩序靠谎言维持,不如一起烧了。”
话音落下,天地骤暗,一道血色裂痕自虚空中蔓延开来,仿佛预示着某种不可挽回的结局。
紧接着,画面碎裂,南宫玥便猛地清醒过来。
她顾不得喘息,抓起案头玉简与朱砂笔,凭着残存记忆,飞快勾勒出老者的面容:长眉垂鬓,额生竖纹,左颊有一道淡金色的旧疤,似曾被天雷劈过。
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没有怒意,只有深不见底的悲恸。
“这不是幻觉……”她喃喃自语,“那是真实发生过的过去。”
她不敢耽搁,立刻起身欲往祖殿禀报,可刚推开门,一股无形威压扑面而来,竟让她脚步一滞,膝盖微弯。
与此同时,祖殿密室之内。
柳青璃正捧着新制的安魂香,轻步走向供桌。
归墟戒静静悬浮于阵心,幽光流转,似有呼吸。
她本欲将香插入炉中,祈愿老祖神魂稳固,谁知靠近三尺之时,身体忽然一僵!
一股冰冷至极的排斥之力自戒指扩散而出,如同千万根细针刺入神魂。
她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手中香炉脱手坠地,碎成数片。
“怎……怎么会?”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她是凤家祭司,血脉纯正,又曾以心头血唤醒魂灯,按理说应受归墟戒亲和才对。
可刚才那一瞬,她分明感受到——那不是防御,而是驱逐。
仿佛戒指之中,有谁不愿她接近。
她强忍不适,再度尝试前行,这一次更加缓慢。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供桌边缘时,异变突生!
袅袅升起的残香竟在半空凝滞,继而扭曲、重组,化作一行森然血字,悬于虚空:
“逆子未诛,何谈救世?”
柳青璃浑身剧震,寒意从脊背窜上头顶。
这字迹非符非篆,却自带法则之力,每一个笔画都像刻在命运之上。
更可怕的是,它出现的方式根本违背常理——香烟能凝形已是奇术,可自行成句、传递意志……唯有具备独立意识的存在才能做到!
她终于明白,归墟戒里封印的,不只是宝物,也不只是记忆。
还有一个人。
一个活着的、清醒的、对凤栖梧充满责难的古老存在。
她跌坐在地,嘴唇发白:“老祖……您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而在地脉铜鼎旁,阿骨打双掌仍贴着鼎壁,眉头紧锁。
自归墟戒第七层封印松动以来,他已连续测算九次波动频率,每一次结果都令他心惊。
“不对……完全不对。”他低语,指尖划过铜鼎表面浮现的波纹图谱,“祖脉共鸣是‘焚天诀’的节奏,属阳烈破灭之道。可这戒指传出的震荡……却是阴柔守衡之律,七转回环,九曲归一,分明是……‘守界经’的脉动!”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惧:“‘守衡之道’?那不是传说中与始祖同代、共立法则的那位‘守界人’所修的功法吗?”
据古籍残卷记载,荒古时代天地初定,唯有两人执掌大道权柄:一是焚尽伪规、重塑天命的凤栖梧,二便是维系平衡、镇压混沌的守界人。
二者本为盟友,却因理念相悖最终分道扬镳。
有人说他死于域外之战,也有人说他自我封印,只为阻止凤栖梧彻底颠覆轮回体系。
而现在,他的气息,竟从归墟戒中苏醒了。
阿骨打握紧拳头,声音艰涩:“里面住着一个……不想让您改变世界的人。”
消息尚未传开,密室之外,夜玄寂已悄然伫立良久。
他并未进入,只是负手立于廊下,黑袍垂落,宛如融入夜色的一抹影子。
断喙刀横于臂前,刀身幽暗,却始终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某种遥远而沉重的气息。
他闭目静听。
不是用耳,而是用心。
那股自归墟戒中渗出的意志,并无杀机,亦无恶意,甚至不曾针对任何人。
可越是如此,越让他心悸。
那是一种更深的东西——
失望。
一种源自岁月尽头、穿透万劫轮回的失望,沉重如山,压向那个他曾并肩而立的身影。
就像……一位父亲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孩子,亲手点燃了世界的根基。
夜风拂过,梧桐叶簌簌作响。
断喙刀的震颤,仍未停歇。
夜玄寂站在密室之外,指尖轻抚断喙刀的刀脊,那股细微却绵延不绝的震颤仍未停歇。
他眸光幽深,如古井无波,可眼底深处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刀不是凡兵,是他在域外战场从一具陨落神将尸骸手中夺来的残器,经千年温养,早已通灵。
而此刻,它所共鸣的,并非杀伐之气,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沉重的东西——那是意志的余音,跨越九千年的叹息。
“他不怕你强大……”夜玄寂低语,声音几不可闻,仿佛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回应那虚空中无形的存在,“他怕你错了。”
话音落下,密室石门轰然开启。
一道身影踏光而来,黑袍猎猎,眉宇间凛冽如霜。
凤栖梧缓步走入,脚步未停,直抵阵心。
她抬眸,望向悬浮于空的归墟戒——那一瞬,幽光骤盛,一道苍老虚影自戒中缓缓浮现。
白发垂肩,长眉覆面,额上竖纹如天道裂痕,左颊金疤隐隐泛光。
那双眼睛,平静得近乎悲悯,却又锋利如刃,穿透岁月,钉在她脸上。
“九千年了。”老者开口,声如黄钟大吕,震荡密室四壁,“你还是不肯回头?”
凤栖梧冷笑,唇角扬起讥讽弧度:“回头?回到那个用谎言喂养蝼蚁的时代?让天道继续吃人血祭,让万界匍匐在虚假的秩序下苟延残喘?我宁可背千古骂名,也绝不重蹈覆辙!”
“我不是要你回头。”老者摇头,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我是要你还一个人命。”
“人命?”凤栖梧瞳孔微缩,冷意顿生,“我凤栖梧一生屠尽仇敌,但凡背叛者,皆以血偿。若真欠了谁的命,自有因果记录在归墟戒中,何须你来提醒?”
老者没有动怒,只是缓缓抬起手。
虚空裂开,一段尘封记忆如画卷铺展——
战火焚天,大地崩裂,一座古老的祭坛矗立于废墟之上。
血雨倾盆而下,染红了残破的凤氏族旗。
一名青年修士披甲执剑,浑身浴血,却仍死死护住身后那具尚未完全消散的神魂。
那是她当年战陨后的残魄,正被无数魔爪撕扯。
青年回身,望向天际,嘶声怒吼:“愿以我魂,续老祖之火!吾命为薪,燃尽此夜——只求凤氏血脉不断,始祖意志不灭!”
话音未落,他主动跃入祭坛核心,神魂爆裂,化作漫天光雨,裹挟着最后一点本源之力,注入那即将湮灭的残魂之中。
画面戛然而止。
凤栖梧僵立原地,呼吸凝滞。
她的目光死死盯在那青年脸上——眉骨高挺,鼻梁如刃,唇角有一道细小旧伤……与夜玄寂竟有七分相似!
“他是谁?”她声音沙哑,几乎不像自己。
“他是你最早一批后裔中,唯一觉醒远古血脉之人。”老者目光如炬,“你沉睡前,他曾三入归墟,只为寻你一丝神念。你在域外之战陨落时,是他以自身为引,点燃‘涅盘灯’,替你挡下轮回吞噬。他的魂魄早已散尽,连转世的机会都被天道抹去。”
凤栖梧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记得那盏灯——归墟戒第七层最深处,那团永不熄灭的幽蓝火焰。
她一直以为那是某个失败实验的残留能量,从未想过……那是有人用全部存在换来的薪火。
“你说你要护佑后辈。”老者逼近一步,声音陡然凌厉,“可你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你口口声声要清算背叛者,可你可知,真正为你赴死的人,早已无人祭拜?”
轰——!
归墟戒猛然震颤,整座密室剧烈晃动,符文阵列噼啪炸裂。
凤栖梧周身气息失控,黑袍狂舞,眼中第一次浮现出动摇与痛楚。
“闭嘴!”她怒喝,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
可那老者只是静静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恨,只有深深的失望。
“等你想起来了,再来见我。”他说完,身影渐渐淡去,归墟戒第七层封印再度闭合,光芒内敛,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句质问,久久不散。
夜玄寂站在门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没有进去,也没有出声。
直到凤栖梧推门而出,脸色苍白如雪,他才缓缓抬头,目光与她相接。
那一瞬,两人皆沉默。
他知道她看见了什么,也知道她心中掀起了怎样的风暴。
但他更清楚——有些债,不是杀了谁就能还清的。
“你感觉到了吗?”凤栖梧忽然开口,声音干涩。
“嗯。”夜玄寂点头,“那股意志……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却比敌人更难对付。”她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他揭的是我的命根,戳的是我的道心。”
夜风拂过长廊,吹动檐角铜铃,叮咚作响。
远处梧桐树下,南宫玥盘膝而坐,正欲入定冥想。
她试图梳理今夜所得的梦境碎片,却不知一股无形波动正悄然渗入她的识海。
她闭目,呼吸渐缓。
忽然间,身体猛地一僵。
嘴角微启,一串古老晦涩的祷词,不受控制地从她唇间流淌而出——
(此处留白,悬念悬而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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